炼体之法,有万千造化。
类如某宗:可在体内“辟剑星、构剑阵;筑剑穴、塑剑心”,从而化作人间兵器,一体双成,就像一座行走的剑阵,无坚不摧,无我不断。
又如某宗:“以灵体为基,以修为为食”,从而“养脉育神,肉身入圣”,可踏破山河,拳灭虚空。
再如那处:“错分天地五行,落地为水,滋土为肥,润木生根,成树召雨。以为雷,辟木为火,融水炼金。而金落,根植大地,森罗星宇。始成一脉,转而囊括星空万象,以周身穴位为星而眸为日月,两相交互共鸣。以日月星辰为引或媒介,摄苍茫本源之力,即是五行归一境,也是肉身入圣时。至此八外苍茫,便是道神显圣。而穴位灵图,则是星空缩影,有撼星取日之能,碎灭苍茫之力。”
种种万般,不一而足。
而那坡下小屋内,或是在床打坐的陈俊,膝上放着的那本《汲云造化诀》,便是其后的第四种:“坐忘道,守明台。用修灵之法淬元神,摄万物本源塑真身。”
不过它是一大类,而眼下这本《汲云造化诀》,取的是云,重的是意,既是功法,也是身法,既是外道,也是内道。
当然也没有萧玉晨口中那所谓的入门级——功法就是功法,法子是不变的;它是一条路,可以通往灵池,也可以走向真理。
至于眼下,他确实刚刚入门而已。
某一瞬间,他右手的小拇指突有一颤,随即便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开始蔓延,或向上攀爬……
可他却是这么想:“不愧是炼体,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因为在他的感受里,那感觉……异样的温暖,就像是昏晚的夕阳,就好像一个熟透了的红柿子,让人……忍不住,忍不住将它抓过来,忍不住把它抓过来,然后欣赏它,捏烂它。
“不枉我存了那么久的签,真不似修炼法术,几天都见不到大变化……”
这种心思一出现,立刻就像怒浪决堤,而那团“夕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到,失去边界,开始蠕动。
“手臂好热……就像做梦,把手臂放进了汤盆里一样……”
“感觉……充满了力量。好像……好像可以撕毁一切。”
陈俊如同陷入怪梦中的旅人,毫不自知地沉浸在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喜悦中,浑然不知自己是冰雪,而那东西,是暖阳。
温水煮青蛙,最是让人怕。
“嘶……”
它摇曳,像水藻,在身影之上慢飘摇。
懒洋洋,才及腰,像是一个怪莲台……
椅面峰,平台中心。
此间,刑让正与苏有为无声下棋,只是没想到:还没再下几个子,竟然就输了。
“呵呵……”苏有为乐呵一笑,也不去看那个手下败将,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棋子:“怎么……师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真是棋品可以,但是棋艺……啧、啧、啧,我果然天下无敌。”
刑让苦笑摇头,从那果盘里夹来一枚青涩涩的枇杷果,拿在指间转捻着说道:“师兄所言甚是,刑让佩服。”
可是这一句恭维,却换来一句大撇嘴:“什么鸡儿你无敌?下个破棋还能吹牛逼,你以为自己是伏羲啊?还能天作棋盘星作子,一崩一灭忆亡灵啊?”
“啧!”苏有为顿时不爽,把手上的棋子往前一丢就起身让位子:“你来你来,他妈~~的,就你那点技术,我用脚指头都能下赢你。”
“说什么。用脚下的不是脑子啊?”潇洒还没落地就回怼,再打眼一瞥地上的破棋盘,下个鸟蛋!一脚就给踢开了:“老子不下。”
这一下倒好,不但要去伸手拾棋的刑让僵住了,苏有为更是原地瞪大眼,手还没有指过去呢,就气出了一个心肌梗塞:“你!你……!我!我——啊~~啊~~啊~~!”
“他妈……的……”潇洒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揉心卖惨的苏有为,本来都不愿搭理了,可还没把身子完全转走呢,就突然转回来,照着脑门就是一脚:“唱戏呢!少他妈的给我来这套。”
“你他妈、”苏有为一跳便起,只是还没上手抓到衣领呢,就突然一愣,转头看向了西侧峰。
“干嘛?”潇洒随口一问,就把眼睛斜瞥了过去。
“鞥~~!”随着一声奋尽全力的使劲声,立刻就有一条手臂扒上来。
“啊?”潇洒真是奇了怪了,这鬼地方也愿意有人来?
也不等潇洒想到屁话,萧玉晨就把侧身和右腿爬了上来。
“……”苏有为眉头一皱,不由挠头。
“得。亲爱的园丁找到了。”潇洒嘴角一撇,弯腰把果盘端起来就开吃,像极了往嘴里抛吃花生米,一个接一个。
刑让为之摇头,便扶地起身,负手静候。
萧玉晨虽然还没完全爬上来,可也早就看到那里都有谁,此时看到刑让只是转身朝向自己,既不说话也不表态,那显然是有戏!
于是就振奋咬牙,猛地一扒边沿荡上来,一扫双袖就抱拳:“师兄。”
“哟~~”潇洒顿时斜瞥过去,吃着果子还有嘴:“精神小伙儿。倒挺利索的。”
萧玉晨暗暗咧嘴,为之汗颜:“潇洒师兄。”
“鞥。”这人竟然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就没见过这样的。
苏有为早就在瞥着潇洒了,此时看对方摆出那个鸟样,真是恨不得一脚把对方蹬到山下去。所幸自己修养充足,表里如一,于是就撇嘴算数,先把心爱的棋子拾起来擦干净再说……
萧玉晨也就多瞄这一眼,便小心翼翼地看向刑让,还把拳头转移过去挡住脸:“师、师兄。”
刑让满心无奈,却也只能暗叹,诚如那白俊龙所言:他只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没有灵脉也不能修炼的凡人。也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看上自己哪点上的好?为何就这般一而再的。
但凡事不怕不明白,要是不想麻烦靠过来,就率先把它推出去:“有几件事情,你须要先知道。”
听到这话,萧玉晨还只是下意识地怔在那里,可苏有为和潇洒却是原地僵住了,随后就一个更比一个难以置信地看将过来,简直比看到乌鸡飞上天空变成鸟儿~~了还急眼:“你来真哒?”
可这异口同声,却让二人心里更加急怒地看向了彼此:“啊??”
奈何又一次,于是就纷纷臭骂了一句嘴皮子,随后一个继续吃果子,一个继续捡棋子,竟然谁也不说了。
“日他哥……”苏有为刚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潇洒就一脚蹬在了他的屁股上:“他妈的,我不说,你不说,你捡孙子呢!是不是在心里骂老子?啊??”
苏有为可谓气急败丧,恨不得当场抓狂,反扑过去把那厮掐死。
奈何,刑让开口了:“如何?”
萧玉晨眨眼便醒,慌忙把视线转到刑让的脸上,稍微俯身道:“师兄请说。”
刑让轻轻点头,随后便往前走了两三步,把身后那两个突然就开始掐架和对骂起来的家伙抛在脑后:“第一,我是个凡人。”
“是。”萧玉晨立刻端正态度,再不去多看那两位师兄一眼,就算那二人在师傅身后斗作一团,到处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