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甯不禁感慨,隔了数世,这房子竟被保护得如此之好,想必没少耗费钱财。
可为何会这般脏呢?
像是看出了青甯的困惑,商瑾瀓漫不经心道:“之前一直有人打扫,近两年才荒废的。”
“为何?”
“闹鬼。”
“闹鬼?!”
不知他是否在开玩笑,话说得极为随意,隐约还带着些许捉弄意味。
“那你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
商瑾瀓瞥了一眼被灰尘覆盖的书架,“不是想知道那些东西是谁画的?”
青甯顺势望去,脚步随即跟上,随后丝毫不嫌脏地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了两页,又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走向书案后的橱柜。
她蹲下身,缓缓拉开橱柜,将里面的画卷取出。
许是触景伤情,还未将画展开,青甯心中就已然酸涩至极。
对此,商瑾瀓不免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那有东西?”
“就……随手打开看看而已。”青甯心虚道。
好在,商瑾瀓也并未深究,注意力逐渐转向了她手里缓缓展开的画上。
然而,才刚露出一点,他就像是早已猜出整体模样似的,无趣地吐出一句:“又是这?”
青甯缄默不语,自顾自地把画平铺在桌子上,随后伸手轻轻抚过那保存完好的青鸾图。
“这是什么怪癖,除了画这破鸟,还会个什么?”
青甯看得入神,全然屏蔽了他的话语。
为了能看得更清晰,她把画拿到窗户边,人也顺势坐到了藤椅上。
“脏不脏?”
显然,商瑾瀓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未得到任何回应。
被这般无视,商瑾瀓的心中暗自升起一股不快之意。
但面对眼前这女人,他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她。
虽说这小不点有时很气人,可每当处在光线之下,她都美得出尘绝俗,全然不似一个活生生的凡人。
随之,不大的房内,陷入了一片静谧。
青甯仍旧紧盯着那幅画作。
对此,商瑾瀓着实想不明白,她究竟在看些什么,又在独自思索着什么。
但眼前这幅画面着实过于美好,即便有些无趣,他也未曾出声将其破坏。
片刻,他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了自己一年前放置于此处的画笔。
原本以为不能用了,没想到还能凑合。
果然还是手工定制的物件好些,起码在质量上勉强能够过关。
他挽起衣袖,随意拿过一张白纸丢在桌上,然后看向坐在窗边的人儿。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画过人,今天这是头一遭,也算的上是最为用心的一次。
每一笔,他都依循着实物描绘,每一根发丝也都画得精细至极。
片刻,青甯把将画收起。
她望向商瑾瀓,只见他衣袖高挽,露出半截手臂,那只被纱布缠绕的右手正握着一只笔。
“你在做什么?”
她起身走过去,就在瞧见纸上的画像时,刹那间呆愣住。
画中女子与她别无二致,甚至连微表情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虽未上色,却恰如其分的好看。
她从未认为自己会有这般好看,然而,眼前的这幅画像,却让她感觉自己美到令人窒息。
“你竟会作画?”
商瑾瀓丢下笔,看着自己完美的作品,满意地一笑,但仍故作不在意道:“没想到,长这么难看的人,都能被我画的那么好。”
听着他的自我吹嘘,青甯仿若未闻,只是痴痴地凝视着眼前的画作。
千年前的他,无论怎样都不肯画自己,不曾想,千年后的他,终于提笔将自己绘了出来。
还未等她回神,商瑾瀓嘴角微扬,再次拿过笔,在画作的一侧空白处,用繁体字题下两行。
【静似清荷韵自雅,动如灵雀惹心焦。】
字里行间的含义,青甯自是明了。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今日一连串的举动,着实令她倍感意外。
这真的是商瑾瀓?那个只晓得怼人、抽烟的暴力狂?
“你这是……在说我?”
“你说呢?”
四目相对,彼此都不再有任何言语。
阳光透过门窗悄悄溜进房内,照于书案,洒在两人身上,时间也于这一刻仿若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