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同她生分划清界限,她便也礼尚往来,稍稍抬了抬身子,“宋大人有话直说。”
温小姐、宋大人。
宋闻渊扯了扯嘴角,周身气息愈发冷若冰霜。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说道,“温小姐不愿嫁我为妻,我一早就明白。温小姐心有所属,宋某也管不着。只是有些话宋某先搁在这里,今日你既进了这门,心里不管有什么人都给我捂好了,莫要再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情来……否则,宋某不介意让温小姐见见诏狱里带着血肉碎末的刑具。”
……这人还记仇。
小心眼。
元戈噎了噎,近乎于苍白地解释道,“那不是我说的,是……”
话音未落,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宋闻渊倏地偏头看来,眼神讥诮又讽刺,“佟家庶女有没有胆子在背后编排我,我还是清楚的。倒是温大小姐……和传闻中似乎有些不同。”说罢,拂袖离开。
何止“有些”,倒像是绵羊的皮囊下,藏了只狐狸。
宋闻渊前脚踏出门槛,后脚元戈就招呼着拾音拿来了镜子。
铜镜里,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婉约漂亮,眉眼精致姣好,一双桃花眼眼波如烟似雾,睫毛细密纤长……此刻因着虚弱平添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只是,那不是自己的脸。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是,这张脸生了和自己五六分的相像……阳光从开着窗户进来,扑了满地,碎金般的晃眼,窗外,是蝉鸣嘶声力竭。而元戈,沉默着坐在床上,突然间如坠数九寒天。
“拾音。”她唤,“去熬些姜汤来,我有些冷……”
知玄山……从盛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十几日才能抵达。
往年虽有来自盛京的世家公子前往知玄山求学,但也只宿在前山,而她在后山,可见并无交集。
她是知玄山上的泼皮猴、小魔女,上蹿下跳、插科打诨、聚众喝酒、斗蛐蛐、摇骰子,兴致来了给山上众人下点无伤大雅的毒药,展示一下刻苦研习的成果。这样的自己,不管从十几日的路程、还是从南辕北辙的性子上,都和温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那么为何自己同她竟生了这五六分的相似?自己今日这“借尸还魂”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还是……人力胜天?
她突然觉得,自己离开的计划……只怕还要再搁置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