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又要跟那蛮子大吵一场呢,没想到竟如此简单就放人了,早知道前几日就跟他说了,白白耽误了这些时日。”桑田巫摆了摆衣袖。
“监军师兄,既然有王上的王令,为何不早些拿出来,非要整出这许多不必要的琐事?”
洛军跟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万一那姓鲍的蛮子整出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来顶我,不认帐呢?保险起见多一份考量也不是什么坏事,吾辈修士,自当谨慎行事,即便是九成九的把握,也要小心翼翼。”
桑田巫一脸从心的表情,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不将这生出的妖鬼除尽,我心难安”。
顿了顿,桑田巫又小声说道:“燕师弟虽出身名门,但是我观你对朝中事务颇为不熟,眼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跟你说说这其中的门道。”
“愿闻其详!”
说着二人已经回到了桑田巫的屋内,见城中妖鬼几乎都被诛杀殆尽,桑田巫也就从城外营帐中搬回到城内准备好的府邸之中。
“师弟不知,五十年前,这南越国都之内,发生了一场暴乱。”桑田巫说着,端起木案上的酒壶,给洛军倒了满满一酒爵。
洛军蹙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在燕无修的记忆中,并没有搜寻到有关这场政变的任何信息,便耐心接着听桑田巫讲下去。
将洛军疑惑的神情收于眼中,似乎早有预料,桑田巫并未过多在意,开口道:“这场暴乱的发起者一共五人,其中三人已经隐退,剩下的两人分别是当朝的太尉姬承宗。”
说着不管洛军震惊不已的神情,又道出了一个险些将洛军心海彻底掀翻的名字,“另一个便是不厄杀的首领,燕陵!”
洛军骤然握紧了拳头,死死咬着嘴唇,用力过猛的关系,双手的关节处都已阵阵发白。
对于桑田巫所言,洛军本身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到是没什么其他想法,作怪的是一直潜伏在识海中的燕无修。
在桑田巫说出燕陵二字后,洛军脑海中瞬间掀起一阵狂风海啸,自上次出现过后便一直沉寂的燕无修直接暴走,当即不顾一切就要强行跟洛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内景中,洛军与燕无修两张面孔交织浮现,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机的画面一般,不停地回闪、交织,直至彻底纠缠在一起,面容模糊。
感觉脑浆几乎要被摇散了,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师弟,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起初桑田巫只觉得洛军被自己的话语震惊,一时间难以接受。可观察片刻后,就发现了不对。
极度狰狞扭曲的脸上,愤怒、疑惑、平淡、紧张、疯狂、不甘等神色相继混合出现,眨眼间就变换了数种表情。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感觉眼前端坐的燕无修突然变成了两个人,白皙的脸上一半疯狂,一半镇静,就连身上散发出的“气”都跟着翻涌起来,变得极不稳定。
洛军在心中不断嘶嚎,脑壳几乎要裂开的疼痛引得神志都开始有些恍惚。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先听完再说不迟!在搞下去,无非老子给你陪葬就是!”
不知是劝说还是警告。
又过了些许的时间,燕无修的神魂这才安定下来。
“师弟你……”桑田巫定了定神,心平气和的问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洛军。
“呼!”
洛军长长出了一口气,咽了咽吐沫,“没事了,师兄你继续吧。”
桑田巫又盯着他的脸庞注视了许久,这才接着开口说道:“祈神这件事想必师弟并不陌生。”
“百越自古崇蛇,包括南越国主在内,百越之地一直以来祈神的图腾也大多以蛇为主。而正是靠着蛇神的赐福,百越之地的各个部落才得以在这山野恶瘴之中生存,乃至立国。”
洛军眯了眯眼睛,不知是不是受了燕无修神魂的影响,反问道,“既然太尉和义父能有今日成就,那暴动应该是成功了。为何如今王上依旧坐镇王宫之中,监军手中的王印又是如何得来的?”
桑田巫没有理会洛军语气中散出的冰冷,“因为太尉一行人的目的不是某朝篡位,他们的目标并非高高在上的王位,而是王位之上的仙位!”
不顾洛军眼神中透露的震惊,他接着说道:“具体的情况除了当年参与的人之外,没人知晓,也没有任何有关的记载。最终结果就是王室一族被囚禁于王宫之中,而姬承宗身居太尉之职,掌管全国各项大小事务!”
“师弟从自幼年起直至拜征北军裨将率军北伐之时,可曾亲眼见过王上?”
洛军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只是眼眸中的光亮稍稍暗下去几分。
洛军沉默了一会儿。
盯着桑田巫道:“监军此行来的目的是我?为何?”
现在回想起刚才,为何桑田巫明明有王上的指令却非要苟一波,怕是那鲍伯宏也知道这其中缘由,且他效忠的对象是太尉姬承宗而并非王室。
可对话中桑田巫也言明这事太尉姬承宗也是知晓的,那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短时间内连续接收了如此这般的信息,饶是洛军一时之间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感觉先前一些有疑惑的地方经桑田巫这么一说,更糊涂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早早地就被卷进一场未知的风波之中。
想想莲花地那边天客、警局、黑帮都在寻找的军工义殖,洛军忍不住暗暗唑牙,好在那烫手山芋已经被带到这里,现在正躺在自己营帐中吃灰,不至于被莲花地那边搜出什么把柄!
“我也是听命行事,怎么样师弟,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桑田巫脸上依旧挂着那始终不变的淡淡的笑容,一脸自信地等待着洛军的回答。
洛军盯着眼前的中年人,不知为何,原本和煦的笑容此时看在眼中格外的不顺眼,暗中捏了捏拳头,考虑到自己现在可能不是牛鼻子的对手。
无奈轻叹了一声:“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