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谷葛菲咬着银牙气鼓鼓的问道。
“我的意思很明白,眼下大军压境,别说山城能不能守住,鲍伯宏麾下的这些人能不能突出秦军的包围圈都成问题,我本就是闲职,可燕无修要是死了,我这一趟可就白忙活了。”
“可那些为了救我们战死的将士怎么办?”
“那我们更应该撤了,毕竟人家豁出性命救你不是让你去陪葬的,咱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不是?”
“你这人,怎么这般贪生……”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头发长见识短,我不与你争,老马你怎么说?”
“军人,听命行事,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再等下去燕将军的性命难保,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你这人,明明是自己贪生怕死,为何老是拿燕将军做挡箭牌?”
“我也是为你们好……”
“糊弄鬼呢?”
宽阔的营地上,拼死逃回的几人吵作一团。
大多数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死战报国的态度,只有桑田巫孤身一人站在场地中央,单手叉腰,指指点点地舌战群将。
“都闭嘴!”
宓娘端着一筐草药自营地外走来,见众人的乱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躁。
一时间鸦雀无声,昨夜女人在暴雨中厮杀的场景已经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长剑当空,剑气纵横,血雾弥漫。
好一会儿,桑田巫才嘀咕一声,“我也是想给大伙谋条活路。”
宓娘没有理会他,伸手将门帘掀开,走到木桌旁跪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制药工具。
“吱~”
老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张苍白的脸庞从屋内走了出来,眼神中泛起丝丝迫切。
“哇,后生仔,你可算出来了,见你屋里好几天没动静,再不出来就要通知房东砸门了!”身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瞪着眼睛跟自己讲话。
见男人不回答,老头也不生气,“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燕无修!”
男人蹙着眉头,想了想,这才开口回答道。
“脑子秀逗了,想自己的名字也要这么久。”
燕无修有些无奈,但还是跟老者道了声谢,顺着阴暗狭窄的楼梯走下去。
从楼道走出来以后,光线依旧昏暗,站在狭窄的胡同里,仰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犬牙交错的数十层自建楼,将整个城寨挡得几乎不见天日。
拥挤的人行道两边虽然破旧,但是旅店、酒楼、茶馆却是一应俱全。
燕无修走在摩肩接踵的羊肠小道上,目光不自觉的瞥向墙壁上张贴的一幅少女海报,姣好的面孔,蓬松的长发,绣牡丹花的黑色旗袍,下边的字迹被划得模糊不清,依稀能看到“戎映竹”的字样。
走到一处还算宽敞的空地上,燕无修在一处露天支起的食摊子前停住脚步,叉烧的字样下,零散坐着几桌闲聊的百姓。
“听说了吗?昨天又死了两个!”
“正常,城外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不就是为了这些来的吗?”
一个脚夫打扮的男人飞速扒拉碗中的米饭,口齿模糊的说着。
“都是些背过命案的流寇,签了生死状的,死了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