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冷,柳毓初让蔓草再细细诊脉,零露带着影七去东院拿房里的炭盆和新棉被,又去搬来软榻,让老管家休息片刻,两人进出忙乱,不敢太大动静,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还给了碳炉煮水,把沾血的东西都去处理了,“怎么样?王爷说的有希望吗?”“王爷底子强健,若是明早能醒,再下一剂补汤,或许能起身,但如今毒性还有留存,解毒之前,最好不要妄动内力!”“这,诶~”管家一听便知道,王爷受伤不能让人知道,这一晚上功夫,就想跟没事人一样,倒真是为难了县主,他已闻出来柳毓初身上有些不同的药香味,“还要什么?”“补骨脂,白茯苓,没药,再加人参,陈皮,龙眼肉,五味子!若明日王爷定要起身,便再加一味肉桂!”“好,这方子给管家带着,王爷既要一切如常,天亮之前,将人带回王府,余下诸事,恐劳您照料了!”柳毓初话落,老管家心里担忧忙道“县主已是救命之恩,怎敢劳烦!老奴替肖家多谢县主救命之恩!”管家说着要跪礼,柳毓初出声阻拦,蔓草忙上前扶起身子,“管家言重了,自行离开便是,这儿自有人善后!”“哎~”柳毓初带着零露和蔓草回了东院药房,夜色已深,若是不想被旁人知道,自然还是备些药材给他们的好,“蔓草,去抓几帖药给他们送去,”“是!”。又吩咐零露早起,在吴起回来之前,将西院的东西都收拾了。
影七守在一旁,管家坐在床榻边,心疼得直掉眼泪,公子身上密布的伤痕,深深浅浅,战场上刀剑无眼,哪里有外人看得那般轻松!蔓草扣门进去,将药包放下,还特意将肉桂单独装了,“老管家,这肉桂药性大,用量上要谨慎些!”“多谢姑娘,老朽记下了。”蔓草回去复命便退下了。柳毓初点了安神香,她睡不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沐风,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兄长和吴大哥今夜都上值,有没有遇到危险……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零露睡得浅,听见动静便知道人走了,手脚利落的将用过的厢房都收拾了,被褥和药都拿走了,还有那箭镞,遂余下的炭盆和炉子,茶壶这些都收拾干净,影七回来,帮忙将床榻周围都仔细擦拭一遍,被褥也换上了与之前一样的,再燃些熏香,祛除血腥味和药味儿,说实话,吴起是属狗的,鼻子特别灵,零露特意加了他惯用的香,然后开了窗通风,天快亮时,天朗气清,真是好日头,吴起还未回来,反正也不是西院主屋,多半不会发现了,影七又寻着路查,但凡有些血迹或踪迹都处理了,“小七师傅,王爷还好些吗?”“王爷已无事!”零露应声,一个眨眼,影七便不见了,院外起了动静,才知道是大公子和吴起下值回来了,“吴大人早啊”“呦,”吴起本来疲累,看见零露在院子里,一吓惊醒了不少,“你在我院子做什么?”“今日天气不错,小姐让我们开窗,一会儿太阳出来,晒晒被子,”零露淡定的走了,吴起直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小厮给他端了水来,一时也不去计较,只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院子,有旁人来过吗?”“那零露姐姐,”“别人呢?”小厮摇头,吴起也不好再问,按柳府的规矩,府上下人管的严,孙叔比赵叔还要仔细谨慎些,吴妈妈也不是吃素的,西院虽然只他一人住,寻常也用不上丫鬟小厮,但日夜都有人守着,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至少还是大家府邸,晚上夜猫子好几个守着,他还是不多想了,也就是零露来西院,今日正巧遇上了,是有些不同罢了……
零露顺道去取了早膳,柳毓初已经起来,蔓草请了平安脉,“小姐这两日也操劳,今日难得休课,便好好休息吧!”“嗯,今日不出门了,你不是留了那毒吗?得辛苦蔓草想法子解毒了!”“是,”三人吃完早膳,柳毓初跟着一道进了药房,和零露一起给蔓草打下手,毒布被剪成稀碎几块,零露喊来影七,两人一道出了点血,一一放在小盏里,毒布浸在血里慢慢变黑,因为一时不知道凶手的身份,若是寻常毒药,抹在箭簇上的大约是乌头,这个解药连记有现成的,柳毓初吩咐零露去买,用吴妈妈亲手做的点心打掩护,蔓草又用百毒丸试了试,血色好看一些,但还没全解,看样子是混合毒药,凶手想一招致命,下了死手!零露回来,带了解药,还有一些解毒的药材,蔓草拿乌头解药试了试,确实有用,还有一点曼陀罗,两种解药一块儿用,血色还原,“乌头出自西域,凶手呼之欲出,蔓草写了毒药和方子,零露你把这些,还有没试过的毒,布料都一并送去西南王府!”“是!”
东宫,太子今早才得知,肖屿中了毒箭,忙拦住给章均瑶请平安脉的太医把脉,得出的结论是,脉搏微弱,气血两虚,幸好肖屿身体底子好,寻常人是不能这样正常走动了,还有轻微中毒的迹象,还问肖屿是不是误食了什么,有没有头晕恶心呕吐,肖屿摇头道无事,太子下令封口,便让人送太医回去,“你今日这模样,可是下了猛药?”“县主的医婢给的方子,我不想让人看出来,多用了些!”“你,诶,一切以大局为重,孤说的是你的身体,这件事蒙太奇脱不了干系,沐风将军呢?”“昨夜引人去追,还没回来,他身边带着影卫,我是随身翻了一处,没成想是柳府!”“难为县主,连夜救你!今日晚宴,你出现即可,现下快回去休息,孤答应了赠予马球杆和蹴鞠,这会儿他们无暇顾及。让马车往街上去绕一圈便是!”“臣告退!”肖屿和太子一道出了东宫,肖屿往京翊卫府衙走了一遭,待回王府时,已是午膳时分,管家将柳府送了解药来的事告知他,“县主有心了,王府库房里,可有合适的礼物?”“老奴一会儿把册子给您送去!”“嗯!”肖屿回书房,他得等沐风回来,影卫都散去找了,管家端了午膳和药盏进来,“王爷,这是解药方子,您过目,还有这一碗给您补气血用。”“嗯,本王午憩之后,要出门赴宴,你记得时辰!”“王爷放心!”肖屿先喝解药,运功调息之后,吃了午膳,都是柳毓初让蔓草写了食补的方子做的,等午憩醒了,让管家去热一热补药,脸色明显比早晨好了不少,“县主说了,忌酒,忌食辛辣,和发物,您自个儿记得!”“嗯!”肖屿从册子上找来找去,若是物件,确实有些为难,另一本簿子上记录了老王妃在上京随意买了些产业,肖屿看见这些里面有几处山地,上面写了用来种植伤药,“管家,这处离上京最近的山可是种了草药?”管家仔细瞧了瞧,忙应声道“是,当年王妃眼见王爷边关辛苦,士兵们受伤,得个伤寒,百药难求,王妃就想了个种药的办法,西南那儿也有不少,这一处离上京近些,地契和药庄契,还有管药田的人契都在府里,您看?”“县主救我是大恩,如今西南将士皆在封地,此处便送予县主,或许能救更多人!”“哎,好好,老奴这就去寻来。”管家出去,肖屿如前两次一样,提笔谢了道谢信笺,检查之后,连同几张契纸一起放在锦盒里。他提前出了门,路过柳府时,进府拜访,柳毓初午觉醒来,才练了一张字帖,吴妈妈便来请,道肖屿来访,“王爷,可有好些?”“多谢县主救命之恩,此物算是谢礼,日后县主有事,只管来找西南王府!”柳毓初见他神色好了不少,心道身体底子好就是恢复得快,又见他一身华服,便知是去赴宴,“王爷才遭了大罪,饮食忌口,莫要贪杯,让蔓草给您再瞧瞧?”“好!”蔓草上前探脉,气血亏损但没那么严重,那肉桂的药量怕是没少,“王爷无大碍!”蔓草这一说,柳毓初松口气,道“无碍便是,望王爷保重身体!这两个香囊王爷带着吧!”肖屿慢咳两声,点头道谢,挂了香囊便要起身,柳毓初将人送至门口,福礼送别,待马车走远,柳府闭了府门,零露道西南王身上的药味有些重,那两个香囊够不够遮掩味道,“此事莫言,权当不知便是!”回了东院,柳毓初打开了盒子,信笺上写明了几张契纸为药田庄子和药奴,连着一片山地都是给她的谢礼,“哎,这回王爷倒是送了个用的上的!”“嗯,下一旬休课,我们去瞧瞧!仔细收起来!”最高兴的要数蔓草,对着西南王道谢百遍千遍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