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到草屋堂内。伍之鸡把菜饭摆在了桌上,然后说:“你老先用膳,我去把米给你倒进米缸。”说完,走出草屋,从车上提起麻袋来到厨房。厨房虽小,但整洁干净。他揭开米缸,把碾好的河姆米倒进米缸。然后来到堂房,坐在杌子上,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瞽公,问道:“瞽公,我带来饭菜好吃吗?”
瞽公:“好吃好吃,很久没吃过大米饭了!”
伍之鸡:“那就多吃些!”
瞽叟公:“不啦不啦,晚上留些给小离子吃!”
伍之鸡:“瞽公,能吃就吃!我带来的米全是河姆大米,可够你老吃好一阵子。为了碾米,我去了很多米坊,最后跑到城外的农家,看见有石碾,就自己碾上米给你老送来了。所以来得这么晚,让你老挨饿了!”
瞽公:“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而且年纪也不大,怎么是我恩人朋友?”
伍之鸡:“恩人,文先生是你老的恩人?”
瞽公:“是啊!他救过我,引荐我去了司乐廷,并进入了皇家乐队,为天子演奏古琴。我是个瞎子,生活多有不便,他经常给我送衣物食品,关照我的生活,这个小院子也是他花钱买的,他是我人生的大恩人!”
伍之鸡:“那瞽公是个琴师?而且是为天子演奏的琴师?不简单啊!我听说进入了皇家乐队都有名号,就像晋国乐师师旷,也是他的名号,瞽公应该也有名号吧?”
瞽公叹了一口气,说:“唉!为了这个名号,也为了追求音乐艺术的真谛,我也和师旷一样熏瞎了双眼,才进入了皇家乐队,我的名号叫师德。”
伍之鸡脱口而出:“师德?”
瞽公:“是啊,师德!想想这个师德,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哀!摧残了自己,废了我大半生,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虽然精通掌握了音律乐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眼前一片黑暗!”说完,用袖口擦拭眼眶浑浊的老泪。
伍之鸡见老人唏嘘掉泪,赶紧扯开话题问:“瞽公,那你现在还弹琴吗?”
瞽公:“不啦,我都快奔九十岁的人了,还鼓操古琴干啥?只要能这样平静的生活我就知足了!”
伍之鸡:“你老吃过那么多苦,也该享福了!现在有了要离的帮衬。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了!”
瞽公:“是啊是啊!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你又是送米,又是送吃的,对我这么好。而且仅是恩人的朋友,我看你们应该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吧?”
伍之鸡:“我是楚国人,叫伍之鸡!说来你老不相信,我与我二哥伍子胥昨天才来前城,与文先生只是一面之交,还是今天早上的事。”
瞽公不敢相信:“一面之交?”
伍之鸡:“对,一面之交!我二哥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秦人在东门盐铺大肆收购盐巴,他听了文先生义正言辞的斥责秦人,便认定文先生是一个清官,遂邀请文先生小酌一杯。这样,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到你老这里来,也是机缘巧合。就在大家要分手时,要离闯了进来,说家里没粮了,瞽公要他去买粮,还没走到西闱,官兵在到处抓抢粮的,而且到文府抓文先生。说文先生唆使周民到刘挚府买粮,才引发了抢粮。文先生就去王宫觐见天子,而我哥命我把昨天买的河姆谷种拿去碾米,送到背巷瞽公你这里。虽然我们与文先生只是一面之交,但彼此惺惺相惜,义气相投,称为朋友也不为过。而我有幸见到你老,也是一种缘分。瞽公,你说是吧?”
瞽公:“你们兄弟俩有情有义,实在是难得的好人!恩人能交上你们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分!”
伍之鸡:“时辰不早了。瞽公,我看我先替你做好晚饭?然后早点走,还要去还食盒!”
瞽公:“伍之鸡,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眼瞎,但一切家务我都做得有条不紊。我知道你忙,你有事你去吧!不过,有空的话,带你子胥二哥来家里坐坐,让我们好好聊聊?”
伍之鸡:“好!瞽公,我一定带我二哥来见你!那我走了?”
瞽公:“去吧去吧!”
王宫御苑。
内侍走到周景王跟前禀道:“陛下,司寇尹圉和司会文之仪求见!”
景王放下棋子,对略有变色的刘献公说:“文之仪终于来了,宣!”
内侍大声:“宣尹文公、大夫文之仪觐见!”
尹圉、文之仪从苑门外走了过来,见到在下棋的周景王,赶紧俯身拜道:“拜见天子陛下!”
景王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斥道:“文之仪!你一下午去哪里了?孤王派使宣你三四趟,都不见你人影,你躲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你挑唆周民造反,抢劫卿公大夫家的粮仓,破坏周王朝与秦国的关系,你知罪吗?”
文之仪:“陛下,微臣去哪,问问刘挚,便知一二?”
景王:“刘献公一下午都在与孤王手谈,你问刘挚是何意思?”
尹圉:“陛下,有人要谋害文之仪,现人证物证俱在。请圣上明察!”
景王:“什么人证物证?说刘挚谋害文之仪,孤王不信!”
刘挚:“陛下,文之仪这是在陷害老夫!”
景王:“尹圉,你作为司寇,就断定是刘挚要谋害文之仪?”
尹圉:“还有太府参与了此案!”
景王:“哦,还有太府?尹圉,你把案情陈述一遍!”
尹圉:“诺!陛下应该听说了,刘挚府发生了抢粮事件,抓了很多周民关在了监狱,而且刘大人也在抓捕文之仪。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论。文之仪准备举报刘挚犯罪,他由一个叫要离的人陪同前往王宫,在朝门外,有两辆车突然从朝门内驶出,在他们面前突然停下,跳下四个蒙面杀手,打晕文之仪和要离,装入麻袋,驾车运至北邙山,准备抛下悬崖摔死他俩。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侠客,射杀两人,刺杀了另两人,救了文之仪和要离。现在尸体已在司寇府验查,无名无姓,也不知是哪国人。而两辆马车全出自王宫御用马车。能调动马车的人只有太府,而太府乃刘挚心腹。只要把太府抓来一问,便知道一切了!”
景王:“侍卫长,去把太府拘来!”
侍卫长:“诺!”应完,领着一群侍卫跑出了苑门。
景王:“文之仪,你要告刘挚的御状,有证据吗?”
文之仪从袖袋掏出竹简,说:“这是我在司寇府刚写下的,请陛下御览!”
景王接过竹简,展开一看,脸色愈来愈凝重,然后把竹简抛给刘挚,说:“你自己念念!”
刘挚打开竹简念道:“我文之仪以理举证,控告刘挚罪行有三:勾结秦人抢购王城粮食和食盐,扰乱大周金融秩序,其罪一也;囤积粮食,哄抬物价,高价出售私粮,引发市场恐慌,其罪二也;高价售粮,激起民愤而遭抢粮,却移罪本官,以致谋害朝廷命官,其罪三也!”
景王大吼:“够了!还有脸念出来?”
刘挚:“这全是诬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