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他十岁了,作为被精心设计出来的reak,作为genius世家里的一员,他的环境成就了他,他被吸纳到研究所,成为父母的同僚。
也就是在成为最高研究所的一员后,他才了解这些人自杀的原因。
‘压力太大了,太累了,想要获得平静。’
一位年长的女beta研究员对他说,她慈爱地摸了摸莫亚蒂的头。莫亚蒂喜欢她,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会在冬天送他围巾。
然后,在下一个月,她也在标本房自杀了。
‘自杀是废物才做的事情,’莫亚蒂的母亲冷漠地告诉他,‘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会自杀。’
他的母亲恼怒莫亚蒂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浪费精力,‘你的头脑不应该用来关注这些,’她勒令莫亚蒂不许再关注任何reak和genius以外的人,‘你是我们家族的财富,你应该学会更好地使用头脑。’
于是,十七岁以前,莫亚蒂的生命里只有数据、报告、实验、研究、genius和reak。可是关于自杀、关于死亡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里。
如同要把这些年潜藏的叛逆用完似的,进入到后青春期的莫亚蒂行为处事变得格外离经叛道。其中被他周围的亲朋好友们认为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宣称,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被genius世家接受的omega。
那个omega放浪形骸,出生红灯区星球,不知道是哪两个nobodyd基因等级以下的人,属于一种蔑称通过原始交配孕育了他。omega喜欢莫亚蒂的青涩、古板、单纯,和偶尔的毒舌。他带莫亚蒂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禁果,将这张白纸涂上爱欲的色彩。
每次聊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感叹,“好浪漫——像罗曼蒂克电影。”
an等级的世家之子,和低等星球的移民后代什么的……
明明我是在欣羡莫亚蒂的爱情,可是莫亚蒂闻言,总会挑眉,表现出不悦,“比不上你。你那三段感情要可比我罗曼蒂克得多。”
“我哪儿有什么罗曼蒂克的……你还不知道我那三次婚姻?”
想起我年轻时的三段婚姻,我噎了老半天,没搞明白他怎么会认为我的感情经历罗曼蒂克的。
我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和他说,“一个和我从小穿一条裤裆的兄弟,他和我在一起也是当时形势所迫。一个是和我搭伙过日子,大家相处着快乐,型号对得上,体验还不错,食色性罢了。另外一个——那个我倒是喜欢,可没办法人家有忘不掉的人啊。”
“你说说,我哪段婚姻称得上是浪漫的?”我问他。
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从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恨,也没经历过跨社会阶级恋爱、高门家族阻挠等等一系列障碍。感情对我来说就是看对眼了,就两个人一起脱了衣服深入交流一下,浅尝一下味道,回味回味还不错,也就成了。要是哪天突然另一个人不想继续了,大家也好聚好散。
我这么说了之后,莫亚蒂眉宇间的不愉散了,他笑了笑,手托着脸颊,歪头看着我,很温柔地点头,说我说得对。
时过境迁,如今六十多岁了,我问莫亚蒂对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还存着感情没有,他很果决地摇头。
“一直都是他爱我,不是我爱他,”他淡漠又冷酷地说,“我也以为我爱他,但其实我只是喜欢他提供的性,和他代表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斥着唾液与汗的臭味,充满着原始、自由、暴力、颓废、欲望、摇滚乐队、随处可取的违禁品,和火热的心。
那个世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像是神圣之都最大的教堂上的那扇玫瑰花窗,打开就仿佛是另一个崭新的,永生的世界。
莫亚蒂被蛊惑了,他投身于这个新奇的世界,如同刚呱呱落地的婴儿。得益于那过于优异的基因等级,短短几个月,他便如鱼得水,活像是出生在贫民窟星球的一员。
而他和他的初恋——那位作为引路人的omega,他们俩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原因是,莫亚蒂睡了对方的父母与最好的朋友。
每次听到这儿,我都默默地把这件事标志为莫亚蒂做老人渣的开端。
再接着,莫亚蒂放纵到他的家族对他下达最后对通牒,他的父母对他失望透顶,抱着最后的希望将他扔进了精神疗养所,企图把他掰回正轨。
再再接着,郁郁寡欢的我和同样郁郁寡欢的莫亚蒂相遇了。
聊到这儿,厨房里熬的番茄排骨汤开了,带着鲜味的酸甜飘逸出来。我赶忙起身,端起揉好的面团,从院子里的小长廊走向厨房。
莫亚蒂跟着我,没骨头似地斜倚在门框上,他双手环胸,看着我再把火加大些,大到这锅鲜红的汤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热烈的泡泡,看着我把面团拉成一根根筋到的面块煮进去,再撒上葱花。
“你要是闲得慌,就把咱们刚刚喝茶吃点心的茶具盘子拿过来洗了。”我说。
莫亚蒂断然拒绝,“不要,我是吃软饭的,做不得这些。”
我无语,但我也从没对莫亚蒂这逼人抱有期待——不对,我是对他抱有期待的。期待哪天烧起大火了,他还是能够屈尊挪起他尊贵的臀部,赶紧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