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次要进产房时,并没有人在门口拦着。
产房内已经收拾妥当,却还是难掩血腥之气。
接生嬷嬷、乳母和两个婴儿已经去了隔壁的房间,其余人也跟着熬了快一夜,回去休息了。
屋内只剩下苏嬷嬷和秋绪两个人还在守着。
“四爷万安。”
两人见他进来,俯身请安。
胤禛动了动手指,吩咐两人去外面守着。
自进门起,他的视线就始终落在床上那具虚弱的身影上。
除了刚成婚时,宋氏陷害的那一场大病,小福晋都是一副灵动的模样,很少见她这般沉静脆弱的时候。
胤禛抬手摸了摸小福晋惨白的脸,和有些干燥的唇瓣,心中一阵后怕。
今日是他太过大意,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除夕之夜动歪心思。
好在她身边的宫女机敏,好在他提前留了人手让对方没有下手的机会,好在他回来的还不算太晚,好在……
他心中万分庆幸。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生产时,他没有陪在身边。
食指轻轻拨开小福晋额头上的碎发,落下一吻。
再抬起头时,他锐利的凤眸柔和许多,满是心疼与愧疚之意。
高毋庸方才匆匆离开,便是带人去接应胤禛,并留在那儿处理刺杀的后续事宜并清理现场。
很可惜,来得人都是死士,被抓之后全部咬破齿间的毒囊自尽了。
不过也确实是他思虑的不够周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人是死士。
书房内,高毋庸说到这儿时声音有些虚,余光悄悄瞥了一眼上首的男人,见他没有发怒的意思狂跳的心脏这才平静几分。
“府外刺杀的人并没有入府的意思,他们的目标是您,但府内的宫女却是奔着福晋去的。”
“那么大费周章的刺杀您,不可能只让一个年纪尚轻担不起事的小宫女谋害福晋,奴才猜测他们应当有两个不同的主子,只不过这宫女和府外的杀手通过信儿,否则也不可能知道这调虎离山之策。”
生孩子对身体损伤甚大,胤禛心里正琢磨着该如何养好小福晋的身体,听他这话抽空分神问道:“那个小太监是个关键,可曾捉到人?”
“奴才无能,找到那小太监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灭口了,而且那人也不是个太监。”
“如此看来,咱们手里的证人就只剩下一个小宫女了,她有没有招出什么?”
高毋庸余光偷看一眼,“她说是得了八福晋的命令。”
“可有信物或者证据?”
“并无。”
“什么都没有,光有个人证有什么用,将人弄到皇阿玛那儿,也定不了她的罪。”
胤禛沾染在纸上的一大团墨渍,不耐烦地丢掉手中的笔,靠坐在椅子上。
高毋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依照您的意思是,直接处置了那小宫女?”
“不,连同证词给皇阿玛送去,就像上次那邪祟之事一样,虽然不能直接定罪,但始终是一根刺。”
胤禛用手指揉捏着太阳穴的位置,“皇阿玛是天子,向来不会轻易相信他人,证词就不必带上了,直接将人送过去让他的人审才妥当。”
“是。”
高毋庸正准备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清朗冷冽的声音,“事情处理妥当,你自己去领罚。”
他挺直的脊背倏地垮下来,长叹一声。
四爷赏罚分明,果然还是没有躲掉。
刺杀皇子可不是件小事,高毋庸连夜将消息送进了宫,宫里自然会派人来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