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顾衍霄的同僚便带着妻儿走出船舫赏灯作乐。
船舫内一时间也空荡了下来。
洛宜瞧见顾衍霄喝着酒却不停看向洛珈玉的样子,心领神会地说道:
“今夜妾身恰好和弟弟相约在淮河见面,这个时辰他多半已经到了......不知国公爷可否准许妾身先行离席,好见见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顾衍霄放下酒盏道:“听闻你弟弟前几日还在北墨书院得到翰林院学士的赞赏,怎么会是不成器的呢?”
“他若是勤奋上进,肯好生学,想必也能有一番作为。”
“那便借国公爷吉言了。”洛宜笑着说道,随后就从船舫中退了出去。
走到船头前,湿润的清风吹拂着洛宜的面颊,她骤然吐出一口浊气,莫名觉得自己有几分像拉皮条的老鸨子。
专门给顾衍霄和洛珈玉腾地方,好叫他们能寻欢作乐一般。
阿芜举着一件薄绒披风搭在了洛宜的肩头道:“夫人这会儿可要过去?”
“自然。”洛宜寻这借口出来,当然不是为了见洛松。
而是为了见阎善渊。
在阿芜的带领下,洛宜很快就登上了另一条更为华美精致的三层画舫。
阎善渊似乎格外偏爱高处,所以这画舫之上他挑的也是第三层。
木竹门缓缓推开,洛宜便看到倚着窗边听曲儿摇扇的阎善渊正闭着眼眸轻轻点着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哀怨而怅然的女声千回百转,流于江河之上缥缈似仙乐动人。
洛宜从门口看去,阎善渊恰好回头看她。
一轮皎洁圆月映在阎善渊的身后,他的半个身子恰好挡住一半光影。
月光柔和如纱般洒在男人的发间,扎发的玉白绸缎轻飏,又犹如谪仙入凡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洛宜有时觉得,从外表看去阎善渊真不像个帝王。
“知我者,谓我心忧。”
阎善渊念道歌姬的词,朝着洛宜招了招手,动作宛如唤自己豢养的猫儿般慵懒随意。
洛宜乖巧地关上门走过去,还没靠近阎善渊就嗅到了他身上颇为浓烈的酒气,且今日他那银白锦袍上绣的乃是龙纹,显然是宫中没换衣裳就出来了。
几次欢好,几次亲密,洛宜也算摸清了些阎善渊的脾性。
阎善渊不喜欢味烈的酒,也不会喜欢沾染满身酒气。
若是真在宫宴上沾染了这些,他多半也会换掉。
可是今日却没有。
“皇上有何心忧?可是因为太后娘娘?”洛宜走到阎善渊的身边,壮着胆子替他拢了拢脸侧被吹乱的发。
能让阎善渊在这等日子不高兴的,也只有李太后了。
“李太后让朕忧心,所以朕便要来旁的地方寻欢心。”阎善渊握住洛宜的小手道,他的手微微用力,洛宜便被拉到了他的怀中。
他的双手扶着窗沿,轻而易举地就将洛宜困在了他的双臂和木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