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中,承醴与小缘刚踏进大门,侍女便迎了上来,承醴问道:“太后今日可曾过问?”侍女面色为难,欲答未答,只用手指了指内殿。
“太后在里面?”承醴忐忑问道,小缘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侍女点了点头。
承醴站定,小缘为她整理了衣衫发饰,肃了肃狼狈之气,走进了内殿。太后果然正在坐定在殿中。
“母后!”承醴跪地,行肃拜之礼。小缘伏地而跪,一言不发。
“嗯!”懿太后仍旧坐定,未起身。
承醴俯着头贴着手背,久久未听太后出声,忍不住从侧眼偷看,见母后仍在座中,紧紧盯着自己,吓得缩了下脑袋。
“免了吧。”太后终于开口。
承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跪下去,腿就要麻了,小缘起身,低头上前扶起了承醴。
“今日,你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太后缓缓问道,声音低沉有力。
“承醴……承醴……今日出宫去了……”懿太后的威仪,承醴从不敢质疑,虽是自己的母亲,懿太后却鲜有慈母的一面。
“承醴。近日出宫是否太频繁了些?”懿太后又问。
“是。承醴不该贪玩。”
“公主贪玩,你也应当劝解些,为何就任由她胡闹!”懿太后眼神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对小缘呵道。
小缘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太后恕罪,婢子知错,婢子今后一定……”
懿太后也不搭理她,任由她跪在地上。
“是承醴太任性,不关……”承醴想要为小缘辩解。
“主人犯错,她自当有责任,就让她跪着吧!”懿太后道。
“是。”
懿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儿良久,道:“承醴,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可是你应当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儿家,你有大任在身。”
“是。”承醴站在一旁,聆听教诲。
懿太后定定地坐下,正色道:“想当年,我也是一国公主,南召虽是小国,但也富庶一方,且千年前南召的领域远远不止如今的岛屿。我的母亲却非要我来东嵊做什么王后!反而让你姨母承袭了女王之位。你姨母虽年长于我,但她体弱性软,辖治南召多年,偏安一隅,国情未有半点起色,若是在我手上,南召定又是另一番光景!现如今,我听说你姨母身体也不行了,常年待在她的寒明宫内,她也快六十岁了,至今无儿无女,你是她亲外甥女,若未来南召女王之位不传给你,我是第一个不依的。”
“母后,我们虽有此意,但姨母也从未提过传位之事……”承醴不止第一次听到太后讲这番话。母亲从未将她当成普通女子培养,也从不将她限制在深宫中,为的便是让她亲身体验世事,母亲从来都是视她为南召未来的女王。承醴也并非无心成为南召女王,只是此事于她来说,并没有如同母亲一样,已经成为了一桩夙愿。
“有我坐镇东嵊,你姨母也没有其他选择!你休整两月,便去南召探望探望你姨母。”
“南召距渭安好几千里……”承醴想到若此一去,来回路途便需一年以上,三年两载怕是回来不得,若姨母在此期间身子撑不住了,那么她自己恐怕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于是心里便不安起来。
“她可是你姨母,若你姨母真有什么事,你也应当在身边尽孝!”懿太后的语气不容质疑。
“可是母后,我不忍心留你一人在此。”承醴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下来。
懿太后眼睛一红,但生生地忍了回去,她缓步上前,抚着女儿的脸颊,想当年,她自己也是这般年轻的时候,朝气蓬勃,却被送到了东嵊深宫。懿太后擦了擦承醴的眼泪,道:“孩子,不是母后心狠,母后也舍不得你。可是若你真成了南召女王,才是真的自由了,在东嵊,即便如你母亲我一样身居高位,却依然处处受制于人。咱们做女子的,要可得可舍,敢作敢为,也要懂得顺势变通,方能成事,否则便只能做一名小女子。”
“是,母后。”承醴答道,眼眶最后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公主递来的帖子,一清有些焦急。她曾偷跑出去过,但是到了月鹤坊也未见到小五,洛川对他的下落也是缄口不言。这两人似乎是约好了一般,都消失了。一清自言自语道:“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唉,怎么办呢,辛哥哥也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呢?”辛祁子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啊!”一清几乎要尖叫起来,幸而手比嘴快,她捂住了自己,低声道:“辛哥哥你怎么在此,你怎么进来的。”
“我听到你唤我,所以我就来了啊。至于怎么进来的,这很简单。”辛祁子依然是熟悉的微笑。
“是了,是了,你是……”一清神仙两个字并未出口,二人相视一笑。
“你有事要找我吗?”辛祁子问道。
“是。”
“何事?”
一清将公主与小五之事向辛祁子叙述了一遍。辛祁子看着她,微笑道:“所以你想找到小五,把公主的意思告诉他,是吗?”
“是。你可以帮我找到小五吗?”
连北突然推开了门,一清一个激灵,拉着辛祁子向门后躲去。门后狭窄,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一清每一次呼吸起伏都触动着辛祁子的身体,他手不禁颤抖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
“没在房里?”连北咕哝了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一清松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辛祁子贴得太近,她赶紧远离,道:“辛哥哥,我知道男女有别,可是情况突然,所以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为何……要躲?”辛祁子心跳得他自己都能听到,他看着一清,眼神一转也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