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小满。
崔冠文揣着能买下半个院子的巨款,是一天都不想在医院待着了。
等办理完出院手续,他揣着大夫开的需要补充营养的证明,提着一网兜攒的输液瓶子,蔡素芬扛着行李,娘俩拦了一辆平板车,一溜烟地回到了南锣鼓巷。
南锣鼓巷呈南北走向,北起鼓楼东大街,南到平安大街。
东西两面共有十六条胡同,像是一根吊起来的鱼骨头,又像是一条蜈蚣长了十六条腿的大蜈蚣,所以,也有人叫南锣鼓巷为蜈蚣街的。
平板车从鼓楼东大街拐进巷子口,几个围坐在树荫下的中年妇女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石头,感觉怎么样?”
“石头,这是好了?咋样?还认识大刘婶不!”
“他大刘婶,你离孩子远点,瞧把人家石头吓的。”
“他王婶,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怎么吓着石头了。”
“我说你们俩甭吵了,嗓门一个赛一个的,有那力气帮着师傅推推车。”
......
崔冠文被一群姨婶包围着,感觉有点晕。
当平板车停在景阳胡同前,蔡素芬付完车钱,大刘婶和王婶抢着要扛行李。
“都没工作吗?”崔冠文大致算了一下,一路上认了不少于七个婶,以及十三个姨。
“傻愣着干什么,不认识自己家门了?”王婶拍了崔冠文一下,高八调的嗓音震得崔冠文耳膜疼。
崔冠文笑了笑,拿着布兜,走进了大名鼎鼎的95号院。
95号院是个四进的院子,崔冠文家住在前院的东厢房。
“嘿,素芬,你回来了,我正想找人帮我们家解娣改件衣服呢!”杨瑞华呼扇着两条手臂迎过来,却没有帮忙搭把手的意思。
“我说他阎婶,你没看见石头刚出院啊,没看见素芬瘦成什么样了,手不伸一把,力不出一分,张嘴就让素芬帮你干活呢,你可真好意思!”大刘婶冷哼了一声,一番话引起一片共鸣。
“这是阎埠贵的媳妇?那个三大妈,哦,阎埠贵现在还不是三大爷呢!”崔冠文看着眼前颧骨高耸的中年妇女,不敢置信地多看了两眼。
在和剧中的三大妈比照后,现在的杨丽华真是骨感他妈给骨感开门,骨感到家了。
“我又没说马上就要。”杨丽华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公愤,讪讪地退回了西厢房。
“德性!还马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素芬欠你的呐!”大刘婶的嘟囔声比一般人喊话的声音还大。
“你这个暴脾气啊。”蔡素芬一边笑,一边和大刘婶把行李担在门旁的木架子上,拿出钥匙打开了东厢房的房门。
几个姨婶鱼贯而入,放下行李,帮着蔡素芬忙活起来。
崔冠文走进东厢房,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
整个东厢房大约40平米,从南到北隔成了三个屋子。
中间的屋子作为起居室,功能类似正房的堂屋,因为没有炕,看起来比南北两个屋子大了许多。
蔡素芬把这间屋子归置得非常干净利索,家具摆放得也很有水平。
东墙前面是一张琴桌,琴桌上面摆着两个掸瓶,一个掸瓶里插着孔雀翎,另一个掸瓶里插着棕色的鸡毛掸子。
琴桌前面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
崔冠文伸手拂过椅子的椅背,走到他和弟弟崔冠武住的北屋,把布兜放到五斗橱上,脚下碰倒了一摞用牛皮纸和报纸包着的书。
“石头,你把自行车推出去,找个凉快歇着!”蔡素芬从行李中找出坐垫,递了过来。
“哦!”崔冠文接过坐垫,弯腰把书整理好,随手从书堆上拿起一本书,推着原身那辆八成新的二八自行车出了屋子。
停好自行车,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翻开了手里的书。
《机械工人》?
崔冠文实在没想到跨越位面,两世为人,看到的第一本书竟然是它。
书有些重,还有些出乎预料的厚,里面的书页无风自动,几张草图从里面滑落到了地上。
“呵呵!”崔冠文捡起这几张巴掌大的纸片,看见上面的草图,不由得发笑出声。
《机械工人》是我国建国以来创刊时间最早的、面向金属加工工艺及装备领域的专业期刊。
其中有一个栏目叫想想看,每期都会给读者出一个小题目,并设置了优等、甲等和乙等三个奖项。
奖品大体都是出版社的一些杂志和书本之类的物品。
前世,崔冠文经常看这本杂志,也投过稿,但是却从未得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