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与舒伦教授联络了几次,但都未能得到回应。他怀疑魅影号可能受损严重,也许舒伦教授受了伤,身上的碳基通讯系统也被损坏。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为身处魅影号上的家人们担心起来。他本不想将家人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但最终事与愿违,他着实有些后悔。他忽然感到体内产生了猛烈的撞击感,黑白无常似乎拼命想从他体内冲出来,致使他的身体不停地鼓荡歪斜,飞行也变得极不稳定,他不得不降落在一片空地上。他被体内撞击的力量搞得头昏脑胀,心中气血翻涌,几次差点呕吐。好在片刻之后,体内便平静下来。
他再次起飞,边飞边朝北方瞭望。暗夜的天光中,山峦的轮廓隐隐约约。几分钟之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闪闪发光的区域,他通过碳基定位系统知悉,那是怀柔水库。而更大更深的密云水库还在更远的地方,他想去那里找到一个曲径幽深,林木茂密的峡谷隐藏起来。
忽然,他体内那股冲撞的力量又开始了,这次尤为猛烈和急迫。黑白无常似乎在作最后的挣扎,他们冲到了自己的后背,似乎想要孤注一掷地从那里冲破他身体的牢笼。忽然,一道剧烈的闪光照亮了大地,紧接着是一声轰鸣,他遭到了重重的一击,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自己仰面躺在一张席梦思床上,后背却是火辣辣地疼痛,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努力睁开眼睛,但只能睁开一条缝隙。天色已然大亮,使他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他看到的竟然都是水,还有密集的水草和游来游去的鱼群。他还发现自己的嘴巴不断地将水吸进口中,两腮也有节律地一张一合。他知道,自己目前是一条鱼。他努力回忆,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是遭到了能量武器的攻击,被击昏后落入了怀柔水库里。他又一次死里逃生,在庆幸之余,心中也充满了恐惧。黑白无常似乎已经不在他的体内,那一击之后,他们肯定已经冲破他身体的束缚,逃脱了。他想翻过身来,但刚刚摆动尾鳍和胸鳍,钻心的疼痛就立刻传来。他只好作罢,静静地躺在水中,透过水草间的一点点缝隙,望着天空。如果敌人在这时找到他,他只能束手待毙。快到中午的时候,让他担忧的情况果然发生了,他感到有鱼儿从密集的水草外面游过来,他根据周围逃散的鱼群和水波推动他的力度,推测那条鱼儿应该十分巨大,甚至比他这条一百三十斤重的大草鱼还要大。他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停止了呼吸。因为一百多斤重的淡水鱼十分罕见,他害怕是怪兽们变身为鱼,潜入水下来寻找他。
那果然是一条大鱼,全身殷红如血。陈曦立刻意识到,这是狼鸦。他感到心中一阵紧缩,因为狼鸦变成的是一条鲶鱼,善于在河湖底下的淤泥中找寻食物,而他目前正躺在水底。好在他周围有密集水草的掩护,再加上此处背阴,光线昏暗,狼鸦难以发现他。正当他心怀侥幸之时,已经游过他上方的狼鸦忽然折返回来,这怪兽似乎嗅到了他的气息。忽然间,上方的水面哗啦炸响,水波一片大乱,荧光随之暴闪。原来是有两条大鱼冲入了上方的水域,疯狂地攻击了狼鸦。陈曦从她们身上闪烁的荧光判断,那应该是喜鹊教授和云翼博士。片刻之后,三条大鱼不知所踪,这片水域又恢复了平静。
慧宇星人在寻找他,他想游到水面上去,让他们看到自己。但他浑身疼痛,身体绵软,根本没有气力翻过身来。他试着启动碳基网络系统,想以此来联系喜鹊教授,告知他的位置和状态,但都没能成功。他怀疑这个系统被怪兽们的能量武器摧毁了。他只能静静地躺着,而且越来越迷糊。这期间,他曾看到萝飒和舒雪变成的大鱼从他上方游过,他焦急万分,却无力发出任何信号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他想,自己可能真的要葬身这水底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从一侧漂来,那东西虽然破损严重,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只黑如碳墨的巨型蝙蝠的尸体。一条大鱼疯狂地将它撕扯得七零八落,似乎怕这个怪兽复活,又似乎在发泄着对它的愤怒。他认出那条大鱼是睚眦,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睚眦游向远处。
天色已近黄昏,水底越来越暗。他已经能够翻过身来,于是忍着疼痛,尝试着慢慢从水草中游了出来。好在目前正是雨季,之前又下了几场大雨,水库中的水位足够深。他尽量潜伏在水底,以期获得更多的安全感。他慢慢地在水底游弋,思索着对策。他怕怪兽们还在监视着这片水域,因此他决不能出水上岸。他若想脱困,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逃离这片水域,因此,他必须找到水库的泄洪闸或者是朝下游送水的出水口。于是,他沿着靠近岸边的水域游弋。游过一片密集的水草时,他发现下面有一堆白乎乎的东西不停地晃来晃去。他下了一跳,炸着胆子朝那东西观察,发现是另一只巨型蝙蝠的尸体。似乎有鱼儿正在撕扯它。
黑白无常都已经死了,但死去的恐怕只是他们的肉身。陈曦思忖到,在他遭到能量武器攻击之前,这两只怪兽很可能预知了这一情况,所以才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从他的体内逃出去,但他闹不清他们为什么非要从他身体的上方逃出去,因此替他挡住了大部分能量,他才得以侥幸存活下来。
终于,他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他朝声音的来处游去,慢慢地感受到了一种卷吸他的力量。他感到异常兴奋,任由那股力量推着他往前走。卷吸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倏然间,他感到自己如箭矢般疾射而出,在空中翻腾了片刻,又轰然落入水中。疼痛再次让他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时几许,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仰身躺在一条小河或水渠之中,缓缓地顺水漂流。他仰望星空,知道现在正处于凌晨时分。又过了好大一会,他感到自己拐了个弯,进入了另一条水道,而后水域忽然变得开阔了。他猜想,自己可能进入了另一个水库,或者是湖泊。他潜入水底,昏睡了过去。
虽然伤口的痛感仍未消失,但他睡得十分香甜,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当梦见一道天雷轰击下来时,他被惊醒了。周围的水体异常清澈,举首可见天色已近黄昏,落霞如飘舞的织锦,他竟然睡过了整整一个白天。他感到身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在他熟睡的时候,也是变形虫子替他疗伤效果最好的时候。他发现碳基计算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修复,便试着联系舒伦教授和其他慧宇星人,系统却提示他,网络链接功能仍在修复中。而且定位系统也无法使用,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辅助变形系统似乎可以使用了,为安全起见,他开启了隐身模式。可这一功能仍不稳定,时而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而让他的形体暴露无遗,但总比完全不能使用要好些。他感到饿了,便慢慢游到一处水草茂盛之地,大口进食水草。他偶尔也会看到从泥土中钻出来的蚯蚓,便本能地张口将它们吞入腹中,算是给自己开了荤。吃饱之后,他感到身上有了些气力,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再加上一个白天的深度睡眠,精神也基本上恢复了常态。他无法安心沉入水底静养,便慢慢地在水中游弋。对于他这条大鱼来说,这片水域即不幽深也不开阔,宛如一个小水潭。他很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便上浮到水面朝四下里观察,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黑乎乎的,景物一片模糊。他透过树梢,看到了远处的灯火,便想出水上岸,但又怕被怪兽们侦测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忽然被撞了一下,撞到他的应该是一条鱼,一条比较大的鱼。他身上开启着隐身模式,那鱼应该看不到他。他并未在意,毕竟只是一条鱼而已。片刻后,他感到有个东西在摩擦他的身体,伤口处被摩擦后火辣辣地疼痛,这让他感到有些恼火。他猜测一定是刚才撞到他的那条鱼,他想看看这讨厌而又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底是何许鱼也,便忍着疼痛缓缓地转身。但他只看到一条急速摆动的鱼尾,仓惶地消失在昏暗的水底。
他继续在水中游来游去,感到无聊之极。碳基网路系统仍在修复之中,他联系不到舒伦教授和其他慧宇星人,加之身上的伤口也需要时间愈合,因此不敢贸然行动。他在一处茂盛的水草中闭目而息,片刻后,便进入了梦乡。睡梦正酣之时,他感到附近的水草一阵晃动,立刻被惊醒了,一颗心脏跳得如战鼓般擂响。片刻后,他放下心来,原来是一条鱼游到他的尾部,触碰了水草,推动水波轻轻掠过了他的身体。忽然,那条鱼撞到了他身上,而后开始不停地轻轻触碰他,从尾部一直朝头的方向触碰过来。他暗自笑道:还有好奇心这么强的鱼儿,它要是为人,一定能当个科学家。他忽然想到,这很可能就是曾经将他的伤口摩擦得十分疼痛的那条鱼。
他减缓呼吸,确保不会吓跑它。那条鱼停在了他前面。由于时值深夜,水底十分黑暗,那鱼看不到他,但似乎很想知道它碰触到的是个什么东西。陈曦变成的大鱼头顶忽然明亮起来,那是他竖起的基因囊,虽然上面只有稀疏的数十条星线,但依然荧光闪烁,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水域。他看清了那条鱼,是一条大锦鲤,大约有二十来斤重。那鱼儿刹那间静止不动,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猜想,一定是自己巨大的鱼头把它吓坏了。果然,那鱼儿忽然疯狂地摆动身体,惊慌失措地掉头逃窜。他的心一阵紧缩:银桂儿!在基因囊发出的荧光照耀下,他不但看清了那条鱼的样貌身形,而且看清了其亮银色的鳞片上反射出的七彩光晕。他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哪还管身上的疼痛。
那鱼儿逃窜的速度极快,但游了一会儿,它忽然减速了,原来前面便是堤岸。大草鱼抓住时机,变成鸬鹚,猛地朝它啄去。但那鱼儿也猛地朝上一蹿,一道荧光随之升起,在水面上方飘忽着,顷刻间消失不见。巨型鸬鹚一下撞到堤岸上,水声哗哗作响。他急忙变成黑豹出水上岸,但见一小片荧光越过人行道,钻进了对面的树丛之中。他刚朝前追了几步,便发现前面是一片阔大的水域,原来大小两片水域只有一堤之隔,左前方还有一座小桥架于两水之间。他无心观景,眼睛只盯着那一小片荧光,可荧光忽然在那片水域边消失了。他暗叫不好,纵身飞奔到水边,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那片水域之中。
陈曦进一步确认,自己追逐的就是银桂儿。它在出水上岸后,一定是变成了身穿银甲的小臧獒,而变形虫子又会让它在暗夜中荧光闪烁。银桂儿现在逃入了这片宽阔的水域之中,如果不能尽快抓到它,或许它会寻到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蛰居起来,要找到它可就难了。银桂儿一进入水中,身上的荧光便熄灭了,在黑黢黢的水体中,大草鱼很难发现它的踪影。他朝前追了一阵,没有看到银桂儿的身影,便转身朝岸边游去,那里有密集的水草,还有大片的荷叶莲花,银桂儿很可能会躲藏到那里面去。恰在这时,他透过昏暗的水面,看到一片荧光又朝岸上窜去。陈曦哑然,这小东西还挺难对付,竟然会运用声东击西之术。
为了不惊动银桂儿,陈曦没有直接冲出水面,而是变成八爪鱼,攀着岸壁爬到了岸上。他发现此处的堤岸由石头砌成,上方的石栏围挡上刻有云纹浮雕。他一门心思地只顾着捉拿银桂儿,竟然没注意到这里是个公园,且一处处景物有似曾相识之感。他举目搜寻银桂儿的身影,发现一小片荧光在前面的大树之间走走停停,似乎是在一边逃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变成黑豹朝它潜行过去,当走过那道上有篷盖的长廊后,他看到了灯光照耀下的佛香阁,而万寿山则在灯光的暗影里透出一种阴森之气。他立刻就明白了,这里是颐和园。
黑豹利用廊柱和大树遮挡住自己的身体,逐渐接近了那片荧光。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果然是一只银甲小臧獒,它正躲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鬼鬼祟祟地朝四下里观察。就在他准备发动攻击时,银桂儿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声响,抑或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忽然间跃起,展翅朝空中飞去。黑豹蹿到没有大树遮挡的空地上仰望空中,但见银桂儿籍着一对儿幽兰的翅膀,正飞往佛香阁的方向。他急忙变成猫头鹰振翅而起,片刻间,距那三体合一的银甲小怪物仅一步之遥。但那小怪物十分狡猾,径直飞入了佛香阁的廊道中。巨型猫头鹰地翼展极长,若撞在廊柱上,很难说不会骨断筋折。他急忙收拢翅膀,变成黑豹,落在了廊道里。他寻觅到那小怪物的身影追了过去,小怪物却利用身型小巧的优势,在佛香阁内各种设施的缝隙间和他玩起了追逐游戏。但黑豹是顶级猎手,哪会被它轻易甩掉,有好几次差点将它抓住。他的爪尖有时会从小臧獒的尾巴后面扫过,薅掉几根狗毛,有时会从它亮闪闪的鳞片上划过,一声刺啦作响,惊得那小怪物一边更加拼命地逃跑,一边吱吱哇哇地大声叫嚷。
银甲小怪物没想到那个大怪物如此厉害,又似乎觉得此处并非它的用武之地,在又一次逃脱了黑豹的扑击之后,果断跃上廊道的栏杆,变出紫威强有力的两条后腿,将自己弹射了出去。黑豹以为银桂儿会跳落到地面上,随即也从佛香阁上跃下,但银桂儿却又在半空中生出翅膀,钻入大树的缝隙间,直朝昆明湖飞去。黑豹不敢有丝毫耽搁,身子一落地,便寻着那道荧光,如风驰电掣般追了过去。待他追到湖边,那团荧光已然飞到湖心,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下,一头扎进了湖水中。黑豹跃上湖边的石栏,变成猫头鹰飞到银桂儿的入水处,也一头扎了下去。湖水中黑黢黢的,哪里还有银桂儿的身影。
陈曦又变成了大草鱼,疯狂地在湖中四处游动,追寻着银桂儿的踪影。他先是往西游去,那里的地形和水域相对复杂,便于银桂儿逃避和隐藏。他先后穿过了西堤上端庄大气的柳桥、中庸雅致的练桥和简洁朗逸的镜桥,当他到达巧夺天工,犹如从天河落入凡尘的玉带桥时,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座桥便是他刚刚发现银桂儿,追着它跃出水面后看到的那座小桥。原来四年前银桂儿被爸爸和妈妈扔进京密引水渠后,便顺流而下,来到了此桥西侧的团城湖,从此在昆明湖水域安居下来。而自己从怀柔水库里逃出来之后,也被那股清澈的生命之水牵引着,漂入了团城湖。命运真是神奇,竟然让他和银桂儿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又过去了不知几时几许,大草鱼已经找遍了昆明湖的每一个角落,但一直没能发现银桂儿的踪影。他感到即疲劳又绝望,决定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当精神放松下来后,他又感到伤口处在隐隐作痛。他朝不远处的十七孔桥游去,由于那里的水体被灯火照耀得十分明亮,他便没将那里作为寻找银桂儿的重点区域。
霓虹灯不断变换着色彩,将十七孔桥的一个个孔洞映在水里,上方真实的孔洞和下面虚幻的孔洞结合成一体,宛如传说中的彩虹之桥落在人间。但他郁郁寡欢,无心赏景,漫无目的地缓缓游弋。忽然,他的目光凝聚在前面的一个孔洞中,那里悬停着一个闪烁的亮斑。他慢慢游了过去,尽量不引起一丝涟漪。亮斑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清晰,那是银桂儿,它身上的七彩鳞光与霓虹灯的色彩交相辉映,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它正沉醉于眼前的美景之中,缓缓地摆动着身体,它呈现出来的悠闲惬意之态,令追逐寻找了他几个小时的大草鱼既感到生气,又觉得好笑。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逐渐加剧。毫无征兆地,银桂儿猛然朝前窜了出去。他几个摆尾便追到它身后,正当他变成鸬鹚欲捕捉时,银桂儿一个急转身钻进了另一个孔洞中。于是,又一场追逐游戏在十七孔桥下一个个霓虹幻影的孔洞间展开。直到银桂儿又钻进一个孔洞时,巨型鸬鹚没有尾随它而去,而是直接奔向下一个孔洞。仓皇的银桂儿迎面而来,大鸬鹚一口叼住了它。银桂儿疯狂地摆动身体企图挣脱,但无济于事,追逐游戏结束了。
片刻之后,巨型鸬鹚叼着银桂儿登上了位于十七孔桥尽头的南湖岛。银桂儿刚被扔在地上,便一个打挺翻身站立起来,它变成银甲小藏獒,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朝巨型鸬鹚汪汪汪地吼个不停。陈曦倏然间变成红雷,朝它吼了一嗓子。小怪物被吓得立刻瘫软在地,仰面朝天地袒露着肚皮表示臣服。陈曦变回本体,笑眯眯地俯视着它:“银桂儿,你不认识我了啊?”
小怪物怔怔地看了陈曦片刻,又一个打挺翻身站立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似乎正在努力回忆着一些十分久远的事情。陈曦倏然间变成了幽兰,又变成了英短,再变成红雷,而后恢复本体。小怪物猛然间想起,在它过往的生命里,确曾有过这样一个会变来变去的朋友,还有另外几个小家伙,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家庭里,他给它们喂食,还和它们一起快乐地玩耍。小怪物扑向陈曦,用力磨蹭着他的身体,还像一只真正的狗狗那样不停地吱吱呜咽着。陈曦把它抱起来亲了亲,而后将它扔进湖水里。银桂儿恢复本体,从水中冒出头来,看到一条大草鱼从它身旁滑进了水中。
大草鱼陈曦和大锦鲤银桂儿并肩在湖水中游弋,他引导着银桂儿游到岸边,再次让自己的头顶亮起那盏灯。他用力在岸边的泥土中翻拱,一会儿的工夫,几条蚯蚓便被他翻拱出来,在水中扭摆着身体。银桂儿为逃避追捕消耗了很多体力,看上去十分饥饿,立刻前去吞食。其间,银桂儿吞入了一条十分粗壮的蚯蚓,却怎么也拽不动它,嘴里还被那蚯蚓狠狠地扎了一下。它以为又是个挂在鱼钩上的诱饵,便赶快将它吐了出来。可银桂儿却诧异地看到,那大蚯蚓一下子弹射到了大草鱼的口中,似乎被他吞进了肚子。倏然间,它的那条大草鱼朋友变成了一条大锦鲤,一条和它一模一样的大锦鲤,巨型的银桂儿。
饱餐过后,两条样子完全相同,但大小却相差了好几倍的大锦鲤尽情地在湖水中玩耍,他们或嬉戏打闹,或并肩游弋,难舍难分。过了一会儿,他们游到一处黑乎乎的岸边,巨型锦鲤变成鸬鹚出水上岸,他抖掉身上的水珠,恢复了本体。他今夜的行动过多,害怕被那些怪兽们侦测到,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另寻隐密的藏身之处。银桂儿不明所以,上浮到水面,摇头摆尾地希望他重新下来一起玩儿。它那个已经变回本体的朋友抚着它的头说道:“银桂儿,我们有不解之缘。我会把你的基因留在身上,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回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朝不远处的公园围墙走去。片刻后,他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