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迟与年交代的事，小壬就闲了下来，她是迟与年的一步棋，迟与年亦是她的棋。她不仅要漂亮杀下局，还要让对方不知道他的对手到底是谁，她要全身而退。

天暗了下来，小壬擦了擦脸上的胭脂，这些天总归有些恍惚，仿佛她就是这样长大，还是路慈。

她舔舔唇，鼻头一酸，或许当身体回暖才能感觉得到痛。

她在纸上写下不同的人名。

荣王，迟与年。

长公主，迟湘绒。

废太子，迟赋。

这三个人皆是皇室，荣王迟与年在朝野之上，党羽众多，为皇帝所忌惮。废太子虽然双腿被废，幽居太子府，但外家实力强大，门卿众多，当朝六个宰相，三个是废太子外家门卿出身。

而长公主，因为先皇软弱，大权得握，如今被皇帝卸权，心中积怨已久。可她要没一点手段，怎么活到现在？

小壬勾唇一笑，她现在在这些老狐狸面前的确太过稚嫩，恰是这种实力差距，才能让他们认为她不足为惧。

裴家兵权在握，但对皇帝忠心耿耿，着实是个威胁。

她把纸在烛火上点燃，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眼里。

“小姐，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李家老夫人是个乡野村妇，丈夫早死，她一个人拉扯李侍郎读书科举成名，李侍郎也是荣王一派。

老夫人院里摆设都很素净，院里还种着些菜，不像个官家夫人的院子。

小壬在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的，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小慈啊，让祖母好好看你。”她拍着小壬的手，左看右看。

“你很眼熟。”小壬抬眼，只看见老夫人混浊的眼，见她又笑了，才觉奇怪，可她严重并无恶意。

“去把我那库里的那个桃木匣子拿过来。”

“是。”

“这腕上光秃秃的，要带个东西才好看。”李老夫人笑眯眯。小壬不明所以，只是乖顺道：“谢祖母。”嬷嬷很快就来了，手里捧着个桃木匣子，李夫人打开，里面一绢丝巾包着镯子类的东西，里面是只白玉镯子，透着淡淡的光泽，老夫人没有给小壬带上，而是稳稳地放在她手心。

小壬感受镯子的材质，是块成色极好的暖玉。

老夫人今日种种表情，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这桌子也不简单。

“你下去吧，这几日刚到京都，好好休息。”

“谢祖母关心。”

一路上她摸着镯子内侧小小的图案，是只飞鸟。

是她母亲家族族徽。

李夫人确实知道什么，但她也的确对她并无恶意，她原以为，这世上双亲留下的遗物只有她了，却好歹留了个镯子作另一个遗物的念想。

“老爷。”

小壬敛了敛眼底的情绪，轻唤了声：“父亲。”

李侍郎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看问道：“最近可住得习惯？”

“一切都好。”

李侍郎点点头，便不再多问，匆匆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在李家的日子里多是无事，她深知，迟与年废这么大劲儿给她身份重返京都，可不是为了简单的打探消息。后面，还有事儿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