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正是花园里如诗如画的季节。庭院深深,芳草萋萋,古树参天,燕子飞舞,蝴蝶纷飞。
黎阿沫到花园的时候,何氏正在与端王妃说话,不时皱皱眉面露忧色,不时又掩面轻笑。黎阿沫不用听也知道,大概又是在演她的慈母人设了吧。既然这么爱演戏,就让她演到底好了!
少女乌黑的长发盘成简单的单螺髻,发髻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玉簪,一身紫绡翠纹裙,上头绣了些简单的花样。
“阿沫你怎么来了?没着凉吧?”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姑娘先看到了黎阿沫,惊喜地走上前拉黎阿沫的手。
黎阿沫长得高挑,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和面前的少女平视。她认出来这是她上一世最好的闺蜜范幽兰。黎阿沫想,她的生日不过是个皇亲贵胄社交的由头,范幽兰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真正担心自己落水了的人吧。
前世自己成亲后,整天围着司马煜转,和从前的朋友都生疏了,还是从黎一恬口中得知,范幽兰后来剃发去当了姑子。再见幼时好友,黎阿沫心中五味杂陈,又欣喜又酸涩,她眼眶微红,忍住想哭的冲动,握了握范幽兰的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阿沫,你醒啦?怎么不多休息会儿?”何氏听见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笑问。语气尽显亲昵、慈爱、还带着隐隐的关心,当真是好演员!
黎阿沫瘪了下嘴,一颗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她加快了些脚步,扑到何氏的怀里:“母亲,阿沫做噩梦了。”
何氏只当黎阿沫使小孩子性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阿沫不怕,母亲在这儿呢。昂,阿沫乖,不怕。”
“小时候生病阿沫也做噩梦,那个时候娘亲会坐在塌边守着阿沫,给阿沫喂药,哄阿沫睡觉。可是今天,阿沫醒来,没有娘亲,没有芸枝,一个人都没有,阿沫好害怕。”
花园里的人都默了一默。特别是许多贵妇人已有了孩子,联想到自己的孩子都不免动容。小小年纪没了亲生母亲,父亲和兄长又常年不在身边,继母纵然对她再好也是比不上亲娘的。何氏嘴上说着关心,却在孩子落水后坚持办宴席,和众人谈乐,想必心里也是不怎么在意的。众人面前都是这样,私下就更不必说了!
再一瞧,黎阿沫虽高挑,但娇娇瘦瘦的,肤色偏白,带着病气甚至显得有些惨白,眼眶微微泛红。在场的夫人多多少少都动了些恻隐之心,虽说平日里草包了些,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怪可怜见的。
黎一恬却感觉今天的黎阿沫有点不对劲。平日里的黎阿沫也会同何氏撒娇,但很少提到去世的将军夫人。黎阿沫哭着诉苦,黎一恬却觉得她的眼神冷淡得可怕,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乳臭未干的丫头,却不知从哪里来了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偏向她。
毕竟也是在贵妇圈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何氏也察觉到了黎阿沫话语中的幽怨,面色有些尴尬:“是母亲不好,郎中说你无大碍,母亲想着毕竟是你的生辰,不能拂了众位夫人面子。母亲唤了彩玥服侍你,想是那丫头照顾不周,回头母亲定好好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