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在北河沿大街见到了来访的李佳薇。李佳薇已经大学毕业几年了。见到柳莺,她还是这样亲切。“跟我去天津逛逛呗!”李佳薇发出邀请。
柳莺有些犹豫,似乎她并不属于这座故都,但也不知道到哪儿去。看到老同学李佳薇,她当然放下了北河沿大街的那一锅人。
姜文导演曾说过(大概意思是这样):“你若想要成事,得和一锅人处事,处得来才能织成一块布。你可能未必处得来,这时候你就要离去,但你可以另外找一块地方,和另外一锅人处事。”
这是柳莺目前面对琳琳和张迪的状态。她得换个地方另找一地儿和另外一锅人处事。所以她决定假期放松一下,和工科生李佳薇一起去天津逛逛。
李佳薇在上海读完大学就定居在了天津。相比天津博物馆、五大道、解放路、海河游船和观光巴士、意大利租界里的例如马可波罗广场、淡定广场、梁启超旧居、曹禺旧居、袁世凯故居、海洋博物馆、泰达航母、滨海图书馆来说,她深刻地知道老同学柳莺面临什么样的一种情愫和状态。所以她选择了带柳莺逛吃逛吃的一种旅程。一面听柳莺倾诉,李佳薇一面在南市附近行走注意这些食品商贩。
“那就先给你吃包子吧。”李佳薇对柳莺说。“行行。哪能吃下这么多!”柳莺忙不迭地点头,手里塞了一个煎饼果子,里面加的是甜味的油条。
李佳薇太了解柳莺,但也仰慕柳莺,因为她其实真的是一个具有文化的高知女性。柳莺的西语是纯熟的:“hola todos!”柳莺摆着手对那群老得眉毛胡子发白一把抓的人打招呼。当她因为工作和那群文化人打交道时,当然有一种清新的气息,但也有一种“文人相轻”的麻烦感。
柳莺的丈夫皮普路,也是这样一位文人。皮普路是一位和柳莺年纪相仿的文化男青年,但由于上面大佬太多,皮普路显得像一位男孩站在优雅柳莺的身旁。他也显示出调皮俏皮的个性,虽然有时候戴着手套处理这些主体产业和珍贵的事情而显得舞文弄墨,不得不和这些老家伙们一起研究八段锦、毛笔字、书画艺术、气功艺术,但他的业余爱好,还是打篮球和演奏吉他。他对爱好有点痴迷,到了不问世事的程度。每到郊区有音乐节,皮普路就必然迅速离开城中央,到那些“剑外蓟北”的山羊草坪上呼喊和对着麦克风大叫。当然,主场不一定是他的,但是只要有这样的蓝天白云和运河公园,皮普路就感到一种青春的释放。
皮普路永远活在22岁。他可受不了这种成天弄宣纸毛边铜绿的痛。因此这个周末皮普路照例将自己的车子开往郊外的草皮,这草皮和重金属鼓点是他永远的精神庇护所。
因为皮普路闪了,柳莺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到李佳薇的家里和天津港口的街道。
柳莺结婚的时候,很多人不知道,李佳薇也不知道。“婚礼在周五,13号?12点钟!这是一个怎样的不祥之兆啊!”这是当年印在《大学西班牙语教材》上的一段话。原文是:“La boda es el vierrece a las doce! Que mala suerte!”
这不算什么,虽然是13号,但周五就是个吉祥的日子。逢十三号的周二才是西班牙文化中黑暗的一天。因此柳莺和皮普路便在周五的这个傍晚在草坪上结了婚,他们挽着彼此的双手宣誓共度这一生。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