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言犹在耳,那一幕就像是可乐的泡泡,最终都因为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化学反应,慢慢消散了。
谢子衿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是像林悠那样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放弃乐队?还是想像莫心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或者…像他们一样,放弃乐队,好好学习考个大学?不再那么执着地想做个伟大的人?
每一个选择都那么难,每一张脸都那么难忘,最后烙印在夕阳里,成为青春里最苦涩的记忆。
鲜衣乐队最终没能像这个名字一样继续鲜艳盛放下去,谢子衿沉默着走进夕阳里,影子斜斜地拖在地上,无力挽回一切。
孔予他们做错了吗?还是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会走到了这样地结局?
谢子衿想不明白,曾经说好了要坚持梦想的人,为什么就能够那么轻易又决绝地离开?而自己却只能沉默,理智告诉他无权质问。
林悠跟在他身后,他能听见后面清晰却又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脚步声,只要一回头,肯定能看见林小悠,她肯定也很难过但还是会笑着安慰自己。
他回头对林悠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可是……”林悠担心地看着他,犹豫了几秒说:“你这样回去谢奶奶会担心的。”
谢子衿摆手说没事,只是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林悠走了,三步两回头。最后还是消失在谢子衿的视线中。这一瞬间,谢子衿突然觉得好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谢子衿,真的好累。
晚风吹在他脸上,把刚刚滑落的泪水吹散。他捂着脸蹲下来,有些滚烫的泪水渗出指缝,少年的无力感在这瞬间爆发。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乐队解散过后,日子好像平静了不少。谢子衿还和以前一样,周末去文叔的酒吧唱歌。
文叔知道乐队解散的消息后,并没有很吃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多,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子衿按着琴弦的手指一颤,曲子就变了调调。
林悠也不喜欢这句话,对文叔龇牙咧嘴地做鬼脸,“你们这些俗人,怎么会明想的重要呢?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看这小丫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文叔的孩子脾气也上来了,为自己的这条咸鱼据理力争,“咸鱼多好啊,可以蒸着吃,再加上一勺豆子我能吃三碗米饭。”
“呃……你也不怕吃这么咸再得了高血压什么的。”
林悠无语,只好端着酒去忙活去了。
文叔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台上的谢子衿,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歌声轻柔。
“啧啧啧,长成这样还靠什么才华嘛。”他随意感叹一句,端起酒轻轻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文叔眼前慢慢朦胧起来,温柔的灯光里,所有人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纱,他挥挥手试图撩开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薄雾。
好像看到舞台上的人变多了,有几个少年在打闹欢笑着,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样的洒脱肆意。
台下似乎还坐着一个姑娘,麻花辫乖巧地搭在肩膀上,白色的碎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她微微一笑,干净又清澈。
文叔伸出手,想去牵她的手。可是这一切就像是一层泡沫一样,一碰就碎。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喝得东倒西歪的客人,又看了看台上还在唱歌的谢子衿,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坚持,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似乎被酒精唤醒,文叔提着酒瓶子回了自己的住处,夜很深了,那么多不回家的人是不是都和他一样,没有惦记的人了?
林悠转了两圈,没看见文叔,一时觉得无聊。抬头看了看谢子衿,她始终觉得谢子衿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乐队的事情。
她从后门绕出去,过两条巷子,去了文叔的住处。一脚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道。
“喂!”她看见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文叔,捂着鼻子直奔厨房关掉了煤气阀门,又赶紧推开窗户,打开大门让空气透过来。
林悠蹲下来拍了拍文叔的脸。“喂!你别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的原因,林悠这下手就有些重了,文叔的脸上立刻浮起十分明显的巴掌印。不过这时候林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他从屋子里拖出来,一盆水劈头盖脸就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