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杨魁转身来到大门前,没有丝毫不迟疑,嘎吱一声,将门打开一道缝。这时他才显出略一迟疑,见谢婵依仍然没有出声,一咬牙,心下一横,噶嘎吱吱,大门慢慢被推开。却还是没有动静,杨魁心内有些恶寒,摇摇头,已经是有些骑虎难下。如果此刻真得要走出去,自己怕是再也没机会了。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没法子,只能赌上一把。他一抬腿迈了出去,啪的一声,一只脚跨出了大门,然后故意重重落在地面之上。
就在此时,身后再度传来一句让杨魁几乎要跳起来,可谓欣喜若狂的声音「等一下,你站住。」
这次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的清冷,但杨魁却是听得极为仔细,这个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凄然孤寂,颤抖无助。
杨魁的心都要蹦了出来,嘴角不觉抽动了一下,这位大美女要屈服了,自己又赢了。眼下谢婵依出声挽留自己,一切都将如自己所愿。
谢婵依还是站在原地,但杨魁觉得已经足够了。他转回身子笑嘻嘻地看着仍然冷漠的绝美少女。「我的婵依仙子啊,哎呀,你这一叫我呀,我的心都酥了,方才我脚刚一出门,就在想,不能就这样扔下你的娘亲不管呀!其实你也可以这样想,你娘已经要不行了…」
「胡扯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撕烂你的嘴?」听到杨魁最后一句话,谢婵依的声音瞬间变得异常的冷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颤抖无助的感觉。杨魁马上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压轰然袭来,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心内发堵,根本无法呼吸,张嘴结舌,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让他心中大骇,顿时慌成一团。
「你信不信再这样胡言乱语,就把你脸彻底打烂。」谢婵依一脸冷漠把话说完之后,杨魁也在瞬间感觉压力小了很多,终于可以呼吸了。不过这转瞬音发生的生死转换直让杨魁心中连呼晦气,本来是打算和谢婵依说让她想想,她娘亲正在关键时刻,再不同意就没机会了,哪里会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直接惹得谢婵依反应如此剧烈。
「好好,我不说了,那就算我是倒霉蛋吧,那仙子你叫我回来,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吧!」杨魁心情有些低落,没好气地回应了两句。
「我是说,条件再降一降。」与刚才特别强势不同,谢婵依的语气终于软化了一些,不过仍然没同意那两个条件。
杨魁真得是有点无语,还以为答应了自己,没想到呀,这谢婵依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你这是,就是死活不同意是吧?「好了仙子,既然不行就拉倒算了,我也没有什么心情了,最后就问你一句,干不干,行不行?」
谢婵依看着他没说话,一直沉默,大门敞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大殿之上,谢婵依孤寂的伫立在风中,那微微飘扬的秀发,掠过了脸颊,轻轻的拂动。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恍然若仙子临尘,真个是人美如画。杨魁一时看呆了,这可真是太美了。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丧气,就是再好看再漂亮,得不到也是白搭啊。
就这一会儿,自己又是来来回回纠缠了好几遍。想想方才谢婵依的言语意思,自己的算计满以为在一步步走向成功,但事实上却是自己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在原地不停地画圈,一直在浪费时间。怎么办,心内浮躁急切之下,杨魁脑海里面又闪现出一个新的想法。
「婵依仙子,既然你如此说了,我想了想,你我早晚都是夫妻,夫妻吗,总得增加些感情,要不然,你嫁我那一天,咱俩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总是硌硌楞楞的,我这就不成了自找苦吃,你看看现在就是这样,不是吗?所以,要不然,你就抱我一下,我保证不动你如何?」这话一说来,其实倒也并不过分。谢婵依美目看了看他,略一沉吟,并没有表现十分排斥。其实谢婵依也知道,如果真到最后,母亲伤体痊愈,按照承诺,自己终归得嫁给杨魁。所以现在对于这个提议,谢婵依倒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能少让杨魁占一点便宜,自己也不吃亏,具体到时自己完全可以随机应变。
「好,不过,只能是我抱你一下,你绝不准动手动脚。」杨魁眼见谢婵依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中不禁一喜,连忙点头应承。谢婵依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莲步轻移,径直进入到杨魁所在厢房之内。杨魁也不耽搁,赶紧跟了进去。
俩人进屋后,杨魁也迫不及待起来。毕竟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可是早已经心心念念已久的愿想。他有些面红心跳,正面对着谢婵依,急急说道「婵依仙子,我准备好了,你可以抱我了。」
「转过去。」谢婵依面对着眼前这位丑陋的侏儒,心中确有感到一丝羞辱,哪里有心情和他调侃,便一句话怼了过去。
「啥,我转过去,那你怎么抱,好好,行,不过,等一等。」杨魁原本兴奋表情马上变得苦涩起来,不过一看谢婵依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他有些胆怯了。他的心底真是眼得牙根痒痒,但也只能忍住这一口气。无所谓了,他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转过身去,等着,这是第一步。他现在被眼前的绝色美人怎么骂都无所谓,背对着谢婵依,他的眼里冒着火。
谢婵依看着这个侏儒的后背,如果要抱他,势必就要屈下身体,她强忍住心内的厌恶,刚要伸手。那杨魁却是突然一转身,吓了谢婵依一跳,刚要斥责,却见他一摆手,从旁边连忙搬一把椅子,然后站在上面「来吧,仙子,咱俩这样就一般高了,可以开始了。」。
谢婵依心有一时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看着与自己齐人高的后背,他闭中眼睛,暗念清心决,让自己整个人慢慢进入空灵之中。此刻,她只能希望依靠清心决,让自己失去一切对外界的知觉,坚守住自己的本心。慢慢地,自己已经是心静如水,她缓缓伸开双臂,颤抖着,贴近,慢慢,玉臂穿到杨魁身前,环住杨魁的腰,然后身体慢慢接过,她想只待到时轻轻一碰杨魁的后背,就瞬即离开。哪曾想,这杨魁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准备。就在她的身体一触碰杨魁的同时,杨魁手疾眼快,一伸手猛然抓住谢婵依的玉手,往前一带。谢婵依重心骤然失控,整个身子一下扑到了杨魁的后背之上。不过即使这一瞬间的接触,也让她瞬时从空灵之中回过神来,那一张绝美俏脸已经满面羞红。她心中羞恼至极,用力扭动身形,一把挣脱,后退一步,同时玉足扬起,结结实实对着一脸陶醉的杨魁就是一脚,正踹在他的后腰之上。杨魁站在椅子上,根本想不到谢婵依说动手就动手,这一脚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一个大马趴重重摔在地面之上。
谢婵依心中气恼未消,身子一纵紧跟着来到杨魁近前,用手一扯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啪。」「找死!」一击耳光清脆响亮,那惨痛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杨魁这也是猝不及防直接被扇懵了。他嘴角渗血,勉强稳住身形,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脑子里在这一霎那间完全处于空白之中。这也不过是片刻光景,他的脸便红肿起来,一阵阵的剧痛唤醒了杨魁,同时被唤醒的还有被压抑许久的怨气和不满。
「啊,仙子,你不讲信用,干嘛打我!」杨魁的双手有点发抖,此刻他双眼圆睁,声音嘶哑,一脸怒气看着谢婵依,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本来就不多的那一点自尊,被谢婵依的一巴掌彻底碾碎。
谢云川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之上,双目如电,认真环视着大殿四周的景色。这座寒髓大殿就是以寒玉洞为核心围绕修砌而成,周围布置的重重叠叠的防护阵法,可谓固若金汤。而他心中牵挂着殿内的妻子正躺在以万年寒玉制成的玉床之上,具体治疗效果如何?此时此刻,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之感,却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找死!」「啪」「干什么打你,你不明白吗?你快滚,给我滚开!」羞愤难当,此刻的谢婵依双目喷火,抬手又是一个嘴巴子,打得比更才那一下更狠,她现在是恨不得把这丑陋侏儒碎尸万段。
「哎哟,好好好,我滚,我这就滚。」杨魁又挨了一耳光,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灿灿,脑袋轰的一下子,脸上火辣辣的,那胀痛不已的感受也让他焦躁中清醒过来。面对着仙子那充满怒火的双眸,让他禁不住心惊肉跳。自己这不是嘴欠吗,明知这位仙子脾气爆虐,怎么还敢质问。他一时间胆气皆无,害怕她真得动了杀心,慌张答应着,连滚带爬就要向外面逃离这里。
「哪里去,给我站住,我娘的伤,你忘了吗?」谢婵依心中恨意难消,看他竟然要逃,更是怒火中烧。她美目一瞪,身姿滴溜溜一转,瞬时移动到杨魁面前,拦在他的去路,那眼神中杀机尽显,一抬手,根本不给杨魁反应,啪啪又是两记耳光,然后一脚直接把杨魁踹回到厢房中。
「哎呀,哎呦,仙子你干嘛又打又踹,我这不就是要给你娘治病,我这是去大殿呀!哎呦,打死我了,仙子你下手太狠了。」杨魁这一下真是彻底委屈死了,这说不上一句就又挨了两个嘴巴子,自己真是倒霉催的,怨我吗?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你真是恶心,打你是因为你心存不轨,表里不一。现在马上去大殿,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谢婵依抬手一指大殿,厉声训斥道。
「不去,我,我反悔了,仙子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去。」没想到杨魁心中只觉得自己太委屈了,面部一扭曲,竟然直接坐到地上,哭丧着脸,直接耍起无赖来。
「你,你,这,到底要如何?想死吗?」谢婵依一时被杨魁的无赖行径整的不知所措,她怒视着眼前的侏儒,真是有些气急败坏。
「我,我要仙子答应,不准打我,还有,要为刚才的事,给我道歉,要不然,你就打死我,死也不去。」杨魁瞪着三角眼,整个五官都扭曲抽动,似乎刚下被谢婵依又打又骂,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你耍无赖,你这是找死……」谢婵依被杨魁这一顿抢白,真恨不得一掌击杀了这个无耻下滥的混蛋。她举着抬到半空的玉掌,不住抖动,真是无法下手。她可以有一万个理由杀他一万遍,绝不会迟疑半分,但现在不可以,娘亲的命怎么办?
杨魁现在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双手都已经攥出汗来了,他想得很清楚,只要谢婵依真要一掌下来,他马上就跪地求饶。他在赌,赌自己的未来,一切都在这一瞬间,事实上,他赢了,当看到谢婵依的手在半空中颤抖,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一片美好,他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神采,站了起来。
「道歉?你不要妄想。」谢婵依冷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脑袋只到自己胸前的侏儒,她猛然向着杨魁一掌劈出,咔嚓一声巨响,杨魁身后的一张玉石桌子生生断成两半。
「你还想说什么?还要让我给你道歉吗?」谢婵依玉掌收回,美目如看死人一般盯着脸色苍白无血的杨魁。因为万年以来都居于万年寒玉洞,久修寒髓功法,故而他的肌肤天生苍白,毫无血色。
杨魁瞪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回应着谢婵依。他不知道怎么说,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刚才谢婵依的气势太强大,尤其对着他直击出手,简直就是要他命,他直接吓傻了,大气现在都不敢出,要不是练习寒髓功让他面部肌肉凝结,他怕是早已惊慌失措。
怎么回答,不敢了,怕是从此再无抬头机会,恐怕原有争取到的好处也没有了。说必须道歉,真惹怒了这个女人,自己怕是要经受这个女人更加残酷手段。他怕了,真害怕了,他的眼睛只知道瞪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干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俩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好像谁也不服输。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好似彻底静止,从思想到意志都在这一瞬间开始了激烈的碰撞。而在谢婵依的脑海里,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父亲,母亲,小时,哭闹,叫喊,欢笑,慈爱,拥抱,无数的画面又反过来冲击着她的意志。
时间在凝固,谢婵依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了微妙的颤动,她觉得自己开始感到难受,她有些沮丧,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左右,也根本无法战胜这个侏儒。就这一丝的精神松动,仅仅极度微小的异样,竟然被杨魁捕捉到了。真要感谢他万年来独自居于寒玉洞,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孤独,让他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远超外人。就是他拥有的超凡听觉和视觉,让他知道战胜仙子的时机到了。
仿若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切都是那样无助。她没有办法再承受,与母亲在一起的点滴让她双眸含泪,不觉就轻轻吐出自己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三个字。在这一刹那,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曾经的无数骄傲,但在这一刻,一切全都被击得粉碎,一切都变成了浮云。
「啊,你,你说啥,啥,没听清。」杨魁确实没有听清,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发现谢婵依松动的气势和有些不稳的呼吸后,就开始了转移,全部心思都用在自己该说些什么,怎样表现出来自己的强势上来,结果,就在他精神力转移的瞬间,谢婵依忍不住投降了。
「你,你,听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听清了吗?」谢婵依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只认为他是故意的,这个丑陋的侏儒故意羞辱她,她脸色由红转白,声嘶力竭大声叫了出来,美眸之内尽显泪光。
「啊,知道了,这,这不就对了,仙子以后一定要要听话,乖乖,才好,哈。」杨魁终于看到了心目中的绝美少女崩溃的那一刻,意志的崩塌就预示着自己的反客为主,想到自己作为胜利者的骄傲,他那苍白的厚脸皮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狂喜之笑。
大殿中央,白缎垂挂。绝世美妇一袭白衣静静躺在寒玉床上,此刻她美眸紧闭,酥胸微微起伏,似乎正在熟睡一般。
「婵依仙子,谢夫人本身就是赤阳之体,如今又中了魔神的魔焰掌,彻底激发了夫人体内的赤阳之火。如今之计,只能通过寒玉之物从外部控制阳火带来的体温升高,至于体内,必须得有寒髓之物,定期通过体内来消解赤阳之火。只有这样,才可挽救夫人性命。」九谷神医,号称当世救死活神仙,此刻却也是摇头无奈。
「确实巧合,本门正有万年寒玉,只是寒髓之物哪里可寻?烦请神医解惑。」谢云川听得要救夫人所需之物,一时惊愕交加。
「天下寒髓之物,无非就是万年寒洞之下的寒髓,只是寒髓也只是凭运气,贵门既然有万年寒玉,应该还有机会可得寒髓之精。只是寒髓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是所有奇物典籍上的记载。世间寒髓必定是产生于万年寒洞之内,但万年寒洞却未必会生成寒髓。就算有,也只能是一时之用,据传寒髓遇气即化,见不得气息。就算是进得寒洞得到寒髓之精,但路途遥远,如何不与外界接触,世间所有仙法都得之天地元气加持,所以根本无法用法力保存。
「杨魁,你竟然习炼有寒髓,太好了,你可愿救我娘亲,只要你答应救我娘亲,我必定重重感谢。」谢婵依无意中看到杨魁的修炼典籍,不由得大喜过望。
「寒髓遇气则化,你身为人体,如何修炼出来的寒髓?」谢婵依心有疑问,杨魁所炼功法如何无须天地元气而成。
杨魁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他本身其实就是天地之玉灵,不在天地五行之列,功法自成,自然无须天地元气。谢婵依只是想到真假,若是假寒髓,自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只能隔断外气,才可有效。
「你先站住,不可靠近。」面对大殿中央万年寒玉床,层层白纱悬垂到地面,俨然与万年寒玉自成一体。谢婵依及时提醒杨魁,看着他停下脚步,她心才放下。以他娘亲为核心,周围十余丈内皆有阵法护持,如果硬闯,踏入阵中之人最终都将被阵法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