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饮一大白，苏毅出声告辞。

将苏毅送出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大男子才咧开了嘴角，郑重地对苏毅道：“谢谢了，苏小兄弟。”

苏毅不解，“谢什么？”

长律明笑道：“谢你给了她一个希望。”

苏毅一头雾水，正想追问，谁知对方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丝毫不给机会，“我先回去陪她了啊，祝你顺利。”

一个个都喜欢这样么？苏毅觉着自己是不是有探险家属性，事事都要自己去弄个明白，还不知风险。

不过，听了长岁秀这段故事，苏毅总感觉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段故事跟某些事物有些相像，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长律大哥一时半会是问不出话了，而且方才就表示长岁嫂说的就是他说的，关于他的那部分想必只能问村长了，最后这段时间，村长应该会「回答」他了。

接下来是，长执兄弟…呃，自从知道了长生这个真相后，苏毅就觉得自己先前喊的兄弟不是那么回事，总有种冒犯的嫌疑，对方的年龄估计都能当他祖宗的祖宗了。

随意打听一下，苏毅就清楚了长执的住处，指路的人好心道：“他向来喜欢到处走，你到了可能见不到他，要是没人，可以到溪边的亭子看看。”

“谢谢。”

“对值得信任之人就该互帮互助嘛。”

苏毅没想到自己在村民中的形象居然能堪称信任的程度，莫非是因为发生了这档子事？

到了长执住处，果然不见人影。到了溪边，一处凉亭下是一处水井，井边立着一个熟悉的人。

苏毅走到旁边，拍了拍正目前前方的长执，对方回过头，一脸淡然，似是早有预料，又似毫不在意。

“长执兄…呃，怎么称呼好？”

“随你。”

一如既往的冷淡。

“好吧。长执兄弟，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村民跟我说在这能找到你我就来了。”

“你要问的不是这个吧？套近乎就免了。”

苏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我想知道长执兄弟你当年当村长的一些事，可以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很简单，出去，没有收获，回来，就这样。”

这么简短的么？

“没别的了？比如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是溅起一片浪花而已，无足轻重。”

长执转过身子，就此离去，仍然随性而行。

苏毅目送对方离去，接着来到长执方才站立的位置，再朝某个方向看去，因为他们身高相差无几，所以苏毅不太需要调整高低。

随着视线望去，可见溪水源源不断不知停息地在碎石间穿梭，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水花。

苏毅若有所思。

随后原路折返，回到住处，等着村长今天的“禁足”结束，算算时间，今晚就可以见到了。

待到夜幕将将降临时，一个健朗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苏毅指了指桌上崭新的饭菜，笑道：“村长，尝尝。”

老村长回来时手提便提着几瓶小酿，此刻配着佳肴，喝得畅快，先前也请苏毅喝过，只不过苏毅小酌几口，便被一种如沐火山口般的刺辣吓得苦叫连连，不敢再碰。

老村长将每道菜都试了一口，点了点头，“短短一日，没想到提升如此迅速。”

见着这一幕，苏毅心情很好。

“跟我分享看看今天有什么收获？”

苏毅微微点头，简要道：“今天先见了长岁大哥和嫂子，知道了…村子以往的一些不快的事，长律大哥没说什么关于他的事，然后我找了长执…兄弟，他说的很简单，我猜测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最后失望而归。到这里我推测长律大哥可能也是出去找什么，只是…半途失败？还简单跟村民聊了聊，大家似乎…有些失落却又有种无力的淡然。”

“哈哈，看来这天你没有白走。”

苏毅翻了个白眼，略有埋怨，“村长您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呢？”

老村长埋头啃食，丝毫不顾及形象，说话时含糊不清，“现在村民是不是对你态度好很多了？”

苏毅自然明白道理，可还是苦于这点兜兜转转，这才有此怨言。

但他有一点没想明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老村长轻轻放下碗筷，认真了些，“只有相信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说的话才有分量。”

苏毅微微皱眉。

老村长笑道：“你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么相信你，对吧？”

苏毅总觉着眼前这位老人似乎有读心的本事。

老村长随意夹起一道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你相信我，我自然也相信你。”

任苏毅智商降低百倍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第一天你看见我的时候，像在看一个熟人。”

苏毅默不作声，忽然想起了他的爷爷也是如此善于察言观色。

老村长哈哈大笑，倒是没有继续逗弄苏毅：“有一点你不清楚，外人在没有「村长」引渡的情况下，是进不来的。而你出现的时候，是直接在村子里。”

“就因为这个？”苏毅有些讶然，即便他直接出现在村里不符合常理，可因为这点就觉得他能帮上忙属实对不上村长的明慧之名。

“哈哈，你不了解庭域，自然无法理解我的看法。”

“其实我一直想问，对于庭域，就真没人能奈何得了？”

在他的世界，尚且有针对骸雾的手段，怎么到了这里却撼动不了？

“如果是庭气，那还好。而庭域，则带有某种规律性，找不到，就永远破不了。”

苏毅欲言又止，不确信道：“那村长是认为我能破解？”

老村长没有直接回答，转问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先前被看穿想法，苏毅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此刻，苏毅却为老村长大胆的想法而怔然。

冷静下来思考一番，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第一天的反应，以及说的话，太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仅凭没听过的几件事物断定来自另一个世界，还是有些过于不可思议了。

“先收拾一下吧。”

“嗯。”

二人一同将这晚宴清理了一番。

苏毅明白，今晚村长将会说出一切。

月上梢头，二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乘着凉风。

老村长默默地看着天上不再是血色的洁白月亮，思绪渐渐飘远，短短数日，村里人变了太多太多，不就是为了赌这一刻么。

但，请容许他先自私一会吧，先讲一些，他想讲的。

长司寿不禁笑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故事，就那么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