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三月三。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春光漫烂季节。
福州城。
福威镖局后院。
总镖头林震南正对儿子林平之谆谆教导着。
“你小子可知道什么是江湖?”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金搭桥,银铺路,慷慨送礼后门开;茶作乐,酒挡灾,花花轿子人人抬。”
“尤其是我们开镖局的,更是要广交人脉,和气生财。”
“这一次为父想要广发英雄帖,为你举办十六岁冠礼,便是为你以后接手镖局做铺垫,让你提前熟悉下江湖的人情世故。”
“想当年,你曾祖父为我举办冠礼时……”
林平之听着父亲林震南的不断劝说,脸上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他这一世的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干镖局行当久了,对镖局信奉的人情世故理论深信不疑,总想着结交人脉,和气生财。
全然忘记了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殊不知,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建立于剑锋之上。
偏偏这位老爷子还是个异常固执的主,对他的劝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
原著中,诺大的福威镖局会被青城派轻易灭门,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否则以福威镖局的财雄势大,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当然,这一世,林平之既然成为林震南之子,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青城派再想将福威镖局灭门。
无疑是不可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谁若觉得他福威镖局好欺负,想要夺他林家的辟邪剑法。
那就不要怪他长剑染血了。
“……那时你父亲我一十六岁,单掌灭烛,银箭射穴,各位英雄看了无不赞叹。”
“我福威镖局更是借此机会,揽了不少武林好手。”
“这二十年来,各省道路不靖,镖局子也遭遇上几件十分棘手之事,但一十二所镖局中的好手倾巢而出之时,便有天大的难事,也迎刃而解了。”
林震南一脸骄傲的说道。
他也有骄傲的资格。
毕竟福威镖局遍布大明南方十一省,有十二所镖局,大几百号通晓武艺的镖师和趟子手,寻常的盗匪和强人,肯定是不敢招惹的。
再加上金搭桥,银铺路,茶作乐,酒挡灾。
一套的人情世故走下来,不怪福威镖局能越大越大,生意越来越红火。
而林震南这位总镖头的名头,也随着镖局规模的越来越大,越发响亮,被人吹捧为福州第一豪杰。
只是被人吹捧的久了。
他显然是忘了自己的真实水平。
只觉得江湖虽大,自己作为福州第一豪杰,总归是有一席之地的。
即便是被人吹捧为天下第一人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也不见得比自己强多少。
“那不知父亲是希望我继承镖局,成为一个跑江湖的镖头呢?”
“还是希望我考取功名,让我林家成为福州城中真正的名门望族呢?”
林平之放下手中的古卷,有些无奈的开口,打断了父亲林震南傲然讲述。
“自然是想你考取功名,让我林家成为名门望族。”林震南几乎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别看江湖中人看不起朝廷命官,张口狗官,闭口狗官的。
真要有选择的话。
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当一个狗官。
更不要说江湖众人在面对有学问的读书人时,天生就感觉自己比别人矮一头。
倘若自己儿子能考中功名,让林家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
谁还愿意在江湖这个烂泥潭里打滚?
江湖,江湖!
说白了就是一群底层亡命之徒的自娱自乐。
对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了不起是多花些银子请来看家护院。
“既然父亲希望我考取功名,让我林家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又为何非让我跟一群江湖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