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不差,你的东西。”酒保把木制餐盘递给辰羽,眼神扫过他那副相对崭新的面具,没再多说什么。
辰羽接过餐盘,直接在吧台前坐下,抽了双筷子夹起一片肉,掀开面具露出嘴巴。
盐渍肉切得很厚,有着腌渍食物应有的淡红色泽与扎实口感,嚼着很费腮帮子,初入口时会被那极重的盐分扭曲表情,但紧接着涌上的香料气息与独特风味会让人放弃吐掉的想法,但瑜不掩瑕,扎实的口感会让人多次咀嚼,直到盐分在嘴里泛起苦涩。
就很有暗巷的风格。
辰羽吞下肉片,一口将啤酒喝了大半,总算压住了咸味。
问酒保要了根叉子,然后端起盐渍肉和白水,跳下椅子,走出酒馆。
在辰羽背对着吧台的刹那,便有贪婪的眼神对准了他的东西,酒保抬眼,眼眸扫过骚动人群,他们也只好低下脑袋。
“吃吧。”
辰羽在女孩面前放下肉和水,又递给她一把叉子,面具之下的双眸,却不曾有半分怜悯。
他没有能力让女孩脱离这片苦海,也没有立场杀死她,却又不想视而不见,唯有让她活的久一点。
活着,总归有希望。
女孩抬起脑袋,颌骨高高凸起,腮帮凹下,唯有双眼,依旧饱满明亮,与所有人不同的是,她的脸上除了污渍外,再无其他冗杂。
更甚的贪欲,降临在女孩身上,也降临在辰羽身上,皮肤包裹出肋排的野狗在不远处,吞咽着唾液,不断涌动着微不足道的野心,向着下位者。
如此,还真是…令人怀念!
一抹黑光在辰羽掌中闪过,收入鞘内的长刀咔哒一声杵在地上,拇指在刀镡下往上一抬,露出一寸锋锐。
刀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野狗终究是野狗,再怎么凶悍也无大用。
女孩看着辰羽,确定了他暂且不会离开后,接过叉子,一口水一口肉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快,好多次噎着,也没舍得咳出来,而辰羽也只是看着她吃完。
女孩放下叉子,辰羽松开拇指,金属碰撞声同时响起。
乌黑的血络宛若毒蛇,缠绕在所有人咽喉之上,向着生命展露獠牙猛毒。
这是暗巷之人共有的标志,是饱受苦难的标志,是身为鱼肉,生为基石的标志,是贫瘠,低下,饥寒……
在一份名为活着的希望降下时,他们无不在祈祷,祈祷微不足道的光照在自己身上。
所以,才如此嫉恨:你为何,不让我活下去呢?!
辰羽无视掉这毫无头绪的恨意,不免感慨,“要让这么多人活下去,恐怕只有那根本不存在的救世主才能做到吧,很遗憾。”
活在世上的只有鱼肉与魔鬼。
辰羽的嘴唇无声开合,体内内气突然荡漾一瞬,他没有理会,收起餐盘,走进酒馆。
辰羽抿了口啤酒,轻轻摇头,这玩意就是再纯也没多好喝,却也是相当奢侈的饮料了。
“这位额……”
粗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人看着辰羽露出的白净下巴,犹豫着开口。
果然,酒肉若香,客则自来。
“目正,叫我目正就好。”辰羽答话道,目正为罡,天罡为辰,和“羽”一样,都只是临时想出的而已。
“好怪的名字……”男人念叨一声,看到辰羽手边那杯没有动过的啤酒,吞咽唾液。
“好,目正,你想问什么?”
“不急。”辰羽把餐盘推到男人面前,男人端起酒杯迫不及待的饮下一大口,辰羽嘴角勾起笑容,“怎么称呼?”
“大蠊,他们是这么叫我的,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挺喜欢的。”,大蠊搓了搓鼻尖,始终咧着牙笑。
“大蠊,那不是蟑螂吗?不过倒是挺合适的。”辰羽心里想着,继而询问,“这边,那些有头有脸的,他们的名字,生意,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