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容珞琰望住面前高大秀拔的身姿,轻声唤道。
赫连煊并没有回头,濯黑瞳仁,深如夜海,流光潋滟,讳莫难测。
“三天了”
清冷嗓音,一如既往,却又漫出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似确定,又似氲着抹薄薄的疑惑。
“王爷,你说什么?”
容珞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三天了”
沉郁眸色,闪烁不定,像一汪暗流汹涌的湖水,荡开绵延波澜,未达瞳底,却已被赫连煊无情的毁了去。
但容珞琰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
“王爷心疼缪萦妹妹了吗?”
轻浅嗓音,婉转柔媚,仿佛问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那“心疼”二字,不期然的撞入耳畔,赫连煊眸色陡然一厉,逼退那一闪即逝的念头,冷鸷一笑,开口道:
“本王确实舍不得她这样轻易的死了”
眉峰如刀,沁着出鞘的戾气,赫连煊一把凛冽嗓音,越发暗沉:
“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喻锦程的尸体本王收到消息,有人曾在临安城见过他的踪迹”
容珞琰心中一动。
“王爷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死,可能会来找缪萦妹妹?”
赫连煊冷冷一笑,眉宇间的戾色更重:
“那个女人的风闻,传遍整个大离王朝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她过得好与坏,若他没死,就一定会来见她”
容珞琰却是眸色一闪,开口问道:
“如果他真的出现,王爷会怎么对付他?”
如墨瞳仁划过浓厚仇恨,赫连煊薄唇轻启,将每一个字都咬的极深:
“本王不会让他死的”
死亡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报复。他要他看着自己最重视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在眼前失去,那样的无能为力,比杀了他更残酷。
“那缪萦妹妹呢?”
心中暗涌如潮,容珞琰终究忍不住脱口问道。精致眉眼,动也不动的凝在男子身上,不想放过他瞳底一切最细微的波澜。
赫连煊一默。脑海里不期然的闪过一道单薄身影,那个倔强的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般的女人,就这样生动鲜活的跳跃在他的心头,毫无预兆,不受控制。
她的命运,他早已握在掌心,但是在这一刹那,他却似乎突然怀疑了,犹豫了。“夏侯缪萦”四个字,就像是原本计划好的一件事,突然闯进去的一个意外,偏离了固有的轨道,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结果如何,最后的最后,他要怎么处置她?
赫连煊突然充满了不确定。
男人刀削斧砍般的俊颜,有容珞琰看不懂的神情,那是她从来在他脸上看到过的陌生,心,重重一沉。
“王爷其实整件事情,缪萦妹妹她也许根本都不知情况且她现在对从前的一切,也都不记得了,完全忘记了喻锦程这个人不如就放过缪萦妹妹吧”
柔媚嗓音,沁着叫人舒心的声调,一字一句,莫不善解人意。
赫连煊却已敛尽心底一切暗涌,讳莫目光,深深的望了面前女子一眼。
“你真的希望本王放过她?”
低沉嗓音,缠绵而性感,仿若爱侣间不为外人道也的蜜语甜言,从赫连煊凉薄的唇瓣间,徐徐倾吐而出,温厚大掌,捉住女子不盈一握的玉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摩挲着,姿态亲昵而暧昧。
容珞琰心头蓦地一跳。如玉清透的脸容上,渐次晕开薄薄的红晕,像娇艳的牡丹,绽开一瓣瓣的嫩蕊,妖娆且妩媚。
“王爷”
娇软嗓音,沁出藏也藏不住的绵绵情意,容珞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她此生的良人,曾经的她,为了能像现在一样,站到他的身边,做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决不允许有别的女子,再挡在他与她之间从前的她,做到了如今,她一定也同样可以做到
臻首微垂,露着一小截白皙脖颈,更显出几分不胜凉风的娇羞,但见容珞琰朱唇轻启,仿佛随时都会有缠绵话语,从皓齿间荡漾逸开,叫人心怜。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恭谨却焦切的声音,蓦地响彻在偌大的揽玉阁之中,似巨石从天而降,打破一室涟漪:
“启禀王爷慕公子刚刚闯入柴房,将娘娘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