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传送控制室的马文没闲着，他同样找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废弃仓库，没去找不知道在哪的废弃空间道标。他认真感受着当下的空间位置，并在莫杜斯的帮助下确定了精确的空间坐标。

把哔哔小子的数据线接入控制室的终端机中，马文吩咐莫杜斯：“入侵所有能入侵的系统，尝试控制能控制的所有东西。”

莫杜斯回应：“收到。”

那段克里斯走过的通道中已经亮起警报红光，马文提着M67重机枪站在终端机前。堆起的金属箱子挡住了他一侧半个身子，这些是从废仓库中搬来做掩体的。

因为左臂的哔哔小子连着终端机，他没法离开，只能用这种非常别扭的站位守着通道。一会儿可能会冲来大量敌人，需要大威力持续火力，见到敌人后需要马上开火，而等离子加特林有约1秒的预热时间才能击发，所以只能用重机枪。

等待的时间里，马文给自己刷上“昆恩法印”后，才有时间瞄了一眼学习机的提示，最后一条提示很有意思。看样子学习机打算把整个学院搬走？不过这样给他的后续行动增加了不少麻烦。

“马文，已控制整个传送系统。还有34个子系统和2个主系统，预计全部攻破需要4小时32分。”莫杜斯汇报。

砰砰砰……重机枪的枪声在狭小的控制室内显得格外响亮，穿着白色聚合物护具的合成人士兵在笔直的通道里刚露头就被12.7mm子弹洞穿、击碎。弹链碰撞机匣发出咔喇喇的声响。

“科研部分暂时放弃，先全力控制安保系统。”

“收到。攻破安保和监控系统预计需要12分钟。”

……

12分钟后，白色的合成人残骸在通道里铺了一层，马文已经补过4次昆恩法印。莫杜斯说：“已控制安保系统。”

“想办法控制合成人士兵，他们太烦人了。”

“需要先攻破机器人制造部门，然后……”

“停停停，告诉我需要多久。”

“36分钟。”

马文打算先撤，反正下次来不会再触发警报。他吩咐莫杜斯：“我得先离开，下次再说。你没有破坏他们的系统吧？我希望我离开后学院还能正常运行。”

“我干活怎么可能那么糙？除非学院的计算机水平突然提升两个档次，否则连我留下的后门都找不到。”莫杜斯语气颇为自傲，比起刚被收容那会儿，他确实提升巨大。

马文沿着通道清理了所有从电梯上来的合成人士兵，而后返回控制室，读条传送到了庇护山丘附近。

马文向庇护山丘走时，莫杜斯说：“马文，我找到了一份视频资料，好东西哦。要看吗？哦，你看不了，哔哔小子没法播放视频。你得找个终端机，我们回鸦岩基地吧？”

马文想了想，这会儿去庇护山丘也确实没事。按故事进展，克里斯·凯尔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很快返回庇护山庄。于是，他又传送回了鸦岩基地。

在卧室的终端机里花了30分钟看了视频的前一半，后一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视频是克里斯·凯尔从见到合成人小孩一直到警报响起的整个过程。看拍摄角度，就是合成人小孩看向的那个监控摄像头。

马文对老头肖恩的说辞毫不意外，甚至想笑。

一个从小被整个学院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从小被所有人灌输一种概念：“你是独特的，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我们的基础和未来，你将开创人类的未来……”

这样长大的孩子能不膨胀？能不自大？

即使从课本上知道，世界很大，宇宙很大，脚下的星球很大。可一个连星空都没看见过的孩子对世界能有什么概念？

他能认可的世界只有学院那么大，其他部分都不在他理解范围内。他只知道地表都是辐射和垃圾，地表很危险，地表的一切都需要学院净化。他所有的长辈都把地表的人类视为被辐射污染的垃圾，不该存在的渣滓。他自然也这么认为。

学院为什么将尼克·瓦伦丁和史旺这种“废品”流放到地表，而不是销毁呢？因为销毁浪费能源，丢到地表多方便。反正地表的那些渣滓死光了更好。

还有个组织也是这么想的，英克雷。

可怕的不是学院“圣父”如此想，而是学院大部分科学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些“科学家”脱离社会和人群太久了，久到已经失去了道德伦理的束缚，失去了人性。

学院的问题不是科技，人类的问题也从来都不是滥用科技。

刀在厨子手里是做菜的，在大夫手里是治病的，在士兵手里是保家卫国的，在匪徒手里才是凶器。出问题的是刀？

在马文这，学院的下场是注定的，区别反而是“圣父”应该有什么样的下场。学习机的提示里给了2个选择：驱逐或清理。马文决定让“圣父”有个适合他的结局。

尼克·瓦伦丁恐怕撑不了太久，他的麻烦要尽快解决。他还答应过解救学院中的合成人。学习机的任务处理起来也很麻烦，为了保住自己的RP点和属性点，还要避免破坏学院的硬件设施。

……

次日中午，庇护山丘，马文见到了归来的克里斯·凯尔，他正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

马文摆手拒绝了克里斯递来的啤酒，在沙发上坐下。

“警报是你弄出来的吧？”克里斯提着啤酒瓶在马文对面坐下说。

马文点头：“是。”

“你怎么那么快就离开了？”

“你还在里面，担心会坏你的事。”马文随口胡扯：“看样子，没找到你儿子？”

克里斯咣当一下把酒瓶墩在茶几上，唉声叹气：“找到了。可是……”他挠着脸上的胡茬不知道怎么说，又抓起酒瓶一口气灌完，还觉得不痛快，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威士忌灌了一大口。

马文知道他纠结啥，也不催，就等他自己说。

马文要掌握克里斯今后几天的行程，好进行自己的计划。之后最好不要和克里斯在学院里碰面，这种世界之子，命运宠儿谁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克里斯靠在沙发背上，像条咸鱼一样双眼看着天花板，把自己到学院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他道出了自己纠结的原因：“说真的，随着电梯向下移动，我看到学院里的景象时，被震撼了。我很难想象战后的废土还会存在这样的地方，干净、整洁，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又心怀理想。他们掌握了那么多先进科技，甚至比战前还先进得多。”

马文懒得听他的感触，打断他问：“你确定那个老人就是你儿子？”

克里斯一手耷拉在沙发扶手旁拎着酒瓶，一手指着静脉血管说：“他带我做了DNA检测，我亲眼看着做的。他是我儿子。唉~可是，可是他们的确做了很多恶事。我想象的学院是个到处都是囚笼、鲜血和惨叫的地方，那里充斥着罪恶。可现实不是这样……”

没有污水、铁锈、铁笼子、惨叫和鲜血就不是囚笼了么？亮丽的外表果然能掩盖很多罪恶的本质啊。马文想。

马文问：“你觉得他们的理想是对的？”

克里斯又灌了一大口酒，点点头说：“是的……他们说的没错。科技才能拯救废土，才能拯救人类。他们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法错了。”

本身受过良好教育，妻子是法学博士的克里斯·凯尔深知“科技改变生活”的道理。他确实认可学院的理念：只有科技才能重塑废土的未来。

克里斯虽然在废土混的如鱼得水，朋友多多，但他还是更习惯大灾难前的生活。

从部队退役后的克里斯过得很惬意，有幸福的家庭，有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和大笔津贴，也没有被“战场综合症”困扰。他非常喜欢平和、安宁的中产生活。

马文问出核心问题：“你之后什么打算？”

克里斯又灌了口酒，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肖恩让我参与他们的一次行动，让我亲眼看看失控的合成人有多危险。我想先去看看，我不能只听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