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郊外庙中。
门外鸟雀相鸣,在树枝之间竞相飞跃,甩动满枝哗然。
微风拂过,芳草随之摇曳生姿,叶尖上的露水滴落下来,滴进丛旁的水洼,溅起一阵清响,敲碎晓梦。
穆阿流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残破的庙里,即使满屋子一片颓唐,看起来也还是格外清爽。
他忘了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睡着之前自己还在背诵胖乞丐教给自己的口诀。
背书的过程十分艰难,胖乞丐又没有写在纸上,所以每一句口诀都是口口相传的。
很多句子穆阿流根本就听不明白,但是对方又不肯解释。
很多地方听起来很拗口,穆阿流问他字怎么写,谁料那胖乞丐只是说:“别管那么多,你先记下来就是了。”
更过分的是,直到现在为止,穆阿流连这套功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胖乞丐只是拿什么“事关机密不可泄露”这种话当做理由来拒绝回答。
穆阿流觉得这件事情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更不靠谱,他严重怀疑这胖乞丐就是随便拿一些书里面的文绉绉的句子来糊弄穆阿流。但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觉醒来,心清如水,眼明如镜。
穆阿流立刻将昨天好不容易记下来的口诀复习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记漏之后才起身走出庙外。
胖乞丐已经不知所踪,但昨天已经答应换给他的棉被和衣裳倒是都整整齐齐地放在破庙里面。昨天他吃剩下的两张烙饼和十几颗枇杷,穆阿流晚上吃掉了一张饼,现在还剩下一张饼和十几颗枇杷。
作为早餐,穆阿流吃掉了最后一张饼。随后,他把最后剩下的所有枇杷放到了棉被和衣裳上面,默默离开了破庙。
他走回了城中,自荒芜走向瑰丽,从寂寥走向喧哗。
昨日听说道门规矩是逢单开门逢双闭门,今日看来果然没错。
昨天这里还是门可罗雀,今天在落桑学院门口已经是门庭若市了。
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很多停泊的马车,许多穿着锦绣华服的公子少爷携带着仆人与丫鬟将方圆一里之内堵得密不透风。
大街上错落着许许多多的摊贩,整条街上就能闻到葱油,蜜糖,炒栗子,以及各种各样的香味。
穆阿流看见昨天那位卖烧饼的大叔了,昨天他还有空跟自己说话,今天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可就没空搭理自己了,生意好得不得了,忙着接待客人,笑得合不拢嘴。
穆阿流身上已经一件行李也没有了,所以反而在人群里面左钻右转的,很容易就从拥挤的人群里凑到了落桑学院门前。
学院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位身高八尺的青年男人,身材魁梧,一脸的威风凛凛。其中一人只是看了穆阿流一眼,就让他一阵胆寒,然后乖乖排在别人的后面。
两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一丈高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棍棒枪戟,首端没有尖刺,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柔软的半圆弧面,做工很考究,上面雕刻着一些又好看又神秘的花纹。
穆阿流有种感觉,要是他刚刚直接冲进去的话,一定会被门口的两个人用他们手上的那个东西把自己扇出去。
心下这般思量之时,忍不住又偷偷朝守卫瞄了一眼。
没想到却被对方发现了,一道森严冷峻的目光朝着穆阿流压过来,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在这之后,穆阿流再也不敢朝守卫的方向看了,规规矩矩地排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大门是敞开着的,大门里五尺的距离处摆放着一张桌子,两个穿着素雅的青年人面向大门端坐在桌子后面。
那两人模样好俊,看着好舒服,而且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跟张功铭不一样,看着应该比张功铭穿的衣服更贵,但是一点也不耀眼夺目。
每次只允许一个人踏过门槛,站在桌子前面接受他们的问话,其他人则必须站在门槛外面。
一半以上的人都会通过,然后沿着右侧通道走进学院;还有一小半的人则会垂头丧气地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