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对花荣了解颇深,来阳谷县前必定调查过。武大忧虑的是,梁山好汉中有不少人住在武家,回梁山时唯有花荣留在武家,很少外出,这马脸大汉是如何得知花荣的行踪?
难道,武家又有内鬼?
花荣沉默良久,马脸大汉耐性耗尽。他知道花荣在附近,但具体位置未知,拖延下去,万一花荣早已去阳谷县求援,他们这群外来者将面临困境。
马脸大汉吸了口气,道:“花英雄既然不留情面,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他便要下令动手。
武大看向李信,这小子聪明,他用刀顶住俘虏,露出嗜血笑容,舔舔唇,威胁道:“慢着!谁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人!”
蔡府之人惊觉,再次呼救。
马脸大汉却无视他们,冷笑道:“平日他们倚仗太师府权势捞了不少好处,现在正是为太师府尽忠之时!动手!”
“哈哈哈……”
武大大笑,嘲讽道:“这位壮士,独角戏演不下去了?演得不错,为何不再继续?怕是日后没机会了吧……”
马脸大汉脸色微红,武大一直没理他,的确是一场独角戏。
“早就听说武大公子能言善辩,我自愧不如。但现在,何须再口舌之争?只需我一挥手,武大公子就……嗯?”
武大深以为然,点头道:“口舌之争确实无趣,那便……动手!”
话音刚落,一支箭直射马脸大汉。
马脸大汉嘲讽一笑,但下一刻,面色骤变。
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直指蔡府之人。
如此数量,绝非花荣一人所射,至少百人!
武大拔刀,一脚踢飞瘫软在地的中年男子,冷笑喝道:
“蠢,货,!同一招竟敢对我用两次,找死!!!” 武大之计,名为“连环”,源自古之兵法,其妙处在于环环相扣,无懈可击。他闭门策划半月有余,今日终得见功效。
马脸汉子面色大变,平日里喋喋不休的嘴巴此刻也被迫闭合。只因箭雨连绵不绝,毫无停歇之意。这正是武大的刻意布置,当年蔡府杀手以持久战消耗武三大侠,逼得张良不惜生命以保全武大。今日,武大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报蔡府当年之辱,偿还张良当日所受之苦。
这群马脸汉子领头的虽个个身怀绝技,但在漫天箭雨前,只能逐一走向末路。此等死亡,痛苦无比,非一刀毙命可比。古人云,一刀之痛,痛快也。然而此刻,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如割麦般倒下,此等煎熬,足令人心惊胆寒,疯狂崩溃。
终于,有人无法忍受,企图以死换生,哪怕以命抵命,也不愿坐以待毙。然而,箭雨如织,他们尚未冲出几步,便已心如穿孔。即使有高人能躲闪腾挪,花荣的百步穿杨在外围如影随形,他们的归宿,只能是这位英雄的箭下。或许,这样他们才能安慰自己,死于英雄之手,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箭雨太多,他们甚至连是谁取了自己性命都未知。这,正是武大赠予他们的耻辱。如此刺杀,理应如此!
十数波箭雨过后,仅剩马脸汉子站立,手下皆已陨落。武大举手示意,箭雨即止。汉子浑身湿透,实则早已力尽,此刻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武大面无表情,上前俯视,冷声道:“竟不死,好本领,可惜了。”
可惜?可惜他即将赴死。马脸汉子嘴角抽搐,喘息道:“武,武大侠,你...你这么做,不怕失了英豪之气?有本事,跟我...”
“砰!”武大一脚将其踹翻。“当日,我与张平、张良三人,被蔡府二十刺客围攻,你们可曾想过给予我们公平一战的机会?”
张平双目赤红!武大从未详述过当日经历,别人不知其苦难,唯有张平,唯有他与武大,明白张良当日死得何等悲壮!更者,蔡府之人连张良遗体也不放过,武大派人搜寻,一无所获。
“那次刺杀并非阴谋!”马脸汉子嘶喊。
“有何区别?既选择助纣为虐,为蔡府卖命,就该预见这结局!”武大冷语。
马脸汉子满脸不服:“你知道我是谁?有种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我来!”林冲跃出,高声道:“你要打,我陪你!”
武大阻止林冲,淡漠对马脸汉子道:“你不配!”
“我是...呃!”
汉子咆哮,戛然而止,死不瞑目。武大挥刀斩下其首级,不问姓名,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狼狈至极。
马脸汉子死后,武大看向蔡府残部。他们瑟瑟发抖,有人甚至吓得失禁,臭气熏天。他们恐惧至极。但武大对他们这些废物并无杀心,挥手道:“告诉你们蔡太师,血债血偿!滚!”
蔡府下人愣住,忙不迭拍马屁,却被张平一瞪,吓得仓皇逃窜。武大跪地呕吐,首次杀人,亲眼目睹人间炼狱,上次密林伏击他未曾细看,今日亲自动手,感受大不同。
“呸!”许久后,武大起身,朝马脸汉子吐了一口,脸色苍白,骂道:“废物!”
几日后,汴京城,太师府,蔡{跪在书房,低头无言,面对老父蔡京。他不解,身为太师之子,饱读诗书,通晓兵法,为何屡次败于阳谷县一介草民武大之手?
人要有包容之心,无欲则刚。他越想胜过武大,却越输,除了那次密林伏击,他从未胜过,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自尊还是太师之子的身份,他都无法承受。
因此,在父亲蔡京的帮助下,他策划了这次伏击。可惜,精心布局,调集精英,最终仍棋差一着,功亏一篑。这次打击比以往更沉重,蔡{开始怀疑,除去父亲的宠爱,自己是否一无是处?离了汴京,离了父亲,自己是否会一事无成?
他更怕的是,蔡京会失望,不再宠爱他。若是如此,无需外人动手,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就会将他撕碎... 自古以来,等级森严,长幼有序,蔡府中,他蔡攸之弟,凭什么执掌大局?故而,蔡府内的权力争夺从未停歇。
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因这事多年未曾踏入蔡府半步,显然是决裂之意。更有传言,上次蔡京被贬,蔡攸曾建议皇上下令斩杀。子欲弑父,可见蔡攸对蔡攸之弟掌握权柄的怨恨之深。
蔡攸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已官至镇海节度使,少保之职,威震朝廷。如今加上蔡攸之弟屡败于武大之手,成为众人笑柄,他害怕蔡攸忽然返回蔡府,夺取他的一切。
蔡攸之弟在书房足足跪了半个时辰,蔡京终究心软,睁开眼,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淡淡道:“给我泡杯茶。”
闻言,蔡攸之弟如释重负,连忙起身,无奈平日娇生惯养,跪久气血不畅,踉跄了一下,又急忙起身去沏茶。蔡京看着手忙脚乱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堵塞。
待蔡攸之弟小心翼翼捧茶而来,蔡京轻抿一口,咳嗽几声,又吩咐:“给我揉揉腿。”
蔡攸之弟微微一愣,立刻上前为父亲揉捏手臂、按摩腿部。这些都是他平时常做的,只是今日心中有愧,才不敢贸然行动。看出父亲并无责怪之意,他安心不少,做起事来更加熟练。
蔡京享受着儿子的伺候,缓缓开口:“阳谷县之事,是你太过轻敌,也是我低估了武植。那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智谋,我失算了。罢了,成大事者不计较小事,阳谷县不过弹丸之地,无需再挂念,以后不必再管武植。”
蔡攸之弟不甘,低声问:“父亲,孩儿不甘心就此罢手,连武植这样的小人物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在人前立足?”
“你过来。”
蔡攸之弟以为父亲有妙计,兴冲冲靠近,谁知蔡京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响声,蔡攸之弟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