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回来了。”
站在御书房前的林玉瑶,轻轻呼唤一声,里面有思念也有委屈。
“都进来吧。”一个疲惫中略带愧疚的威严之音从房内传出。
随即,门被轻轻拉开的“枝呀”声响起。透过那缓缓开启的门户,林玉瑶和一旁候着的薛红妆,看到了那正前方案几上眉头紧锁的黄袍男子。他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怎会这般憔悴?”林玉瑶眼眶泛红,声音颤抖。明明去年底离开时,父亲还是精神奕奕,如今却显得如此疲惫不堪。
“微臣薛红妆,拜见陛下。”薛红妆也赶紧单膝行礼,心中同样震惊。她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曌帝的身体状态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地步。
“起来吧,薛家女娃。这段时间倒是辛苦你照顾玉瑶了。”曌帝轻轻挥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了最宠爱的女儿。
“父皇没事,倒是苦了瑶儿你了。这次回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何事了,父皇对不起你父亲啊,唉……”曌帝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无奈,有不忍,也有深深的思念。
先是骠骑将军苏再的离开,让东方门户已经隐隐有些支撑不住的架势,日桑国虽然遣使和亲,但是驻扎的军队却并有离开,甚至有增多的趋势。
西边虽有镇国将军薛老爷子以及其子镇国候守护,甚至多次打侵扰的空玄国军队,但是随着战争的持续,粮草的短缺等问题的暴露,使得己方也只能龟缩防守,无法扩大战果,更遑论支援东面战场了。而且还有一个与曌国和空玄国毗邻的月女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容小觑。
虽然说月女国只是一个女子掌权的国家,而且一向和曌国交好,但是她们却始终作壁上观,态度暧昧,这又不得不让曌国分出一部分精力进行监视。
再就是曌国的大臣也是各怀心思,几个宗室中过继来的皇子更是蠢蠢欲动,甚至都有了逼宫的节奏,这次林公主嫁娶事件,便是皇权退却,皇帝让步的结果。这种种事情,又怎能不让曌帝忧思成疾。
“父皇,只要能够帮助您,让曌国无事,儿臣甘愿付出。只是儿臣有些话想要同父皇说……。”
说到这里,林玉瑶却是止住了口,眼睛瞟向了一旁静止不动的中年太监——王朝恩。
“王公公,你且退下,朕要和公主说说话。”虽然心中不知这个女儿要和自己说什么,但还是同意了请求。或许——和这个不是亲女却更甚亲女的女儿,已经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了。
“陛下,还是让老奴留下伺候您吧!”然而,王朝恩却有些不想离去,对于这位公主要说的事情,他也是极有兴趣。虽然说公主想要改变嫁娶的决定已经绝无可能。但不妨他多了解一些情报,也好在三皇子那里多赚取一份功劳。
曌帝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眯,一缕厉芒闪过。声音也变得低沉森冷:“怎么,王朝恩,朕说的话,这是不管用了?”然后,曌帝的情绪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瞬间爆发,怒道:“滚,给我滚出去,狗奴才,你是想反了天吗?”
“嘭”的一声,一个竹筒狠狠砸在了太监王朝恩的头上。
“陛下恕罪,老奴这就告退。”王朝恩赶紧躬身退出。然而,那份从容姿态,却根本看不出他有多么害怕。
随着御书房的大门再次被关上,屋内陷入了沉寂,只有曌帝那还未平复的喘气声,不时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良久,曌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深深的疲惫:“瑶儿,你有何事要说?”
“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玉瑶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愤怒。先前那位杨公公的无理,到现在这位王公公的嚣张,一切都让她感到不解和气愤。
“有些事情你就不要问了,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曌帝的声音再次低沉了几分,那股疲倦感如同浓雾,“除了嫁娶之事,父皇能够答应你的,一定给你办到。”
林玉瑶与薛红妆对视一眼,都有了一丝危机感。心中更是坚定了说出那件事情。
薛红妆先行开口道:“陛下,曌月令在此,权作报答此次不嫁之情。”她缓缓取出那块令杨忠贤也颇为忌惮的银质令牌,轻轻置于地面。然后在曌帝的默许下,这才转身离去。在与林玉瑶错身而过的同时,她低低在其耳边轻语了一句:“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李玉瑶推门而出,几个太监与宫女的身影也随之匆匆消失,显然方才确有人在此窥听。
薛红妆轻轻合上房门,便静立门前守候。远处,一些欲上前之人见状,只得咬牙切齿,悻悻而退。
御书房内,曌帝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林玉瑶从地上拾起的银质令牌,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声悠悠叹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转向自己的女儿,流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有何事,你说吧,父皇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