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章 刘仁恭(1 / 2)烈唐春秋首页

幽州城外。

大安山。

幽州节度使别府。

天色熹微的时候,罗氏醒了过来,年方十八的她正是美艳不可方物之时。

她吃力地从身边一肥胖老者颈下抽出自己那被压得麻木不堪的胳膊,望着对方那松弛衰老的皮肤,大腹便便的肚子,如花似玉的嫩面上闪过一丝鄙夷与怨恨。

罗氏赤裸着身体走到床下抓起几件单薄轻纱遮住自己那光滑如玉、凹凸有致青春身体,拎着罗袜、绣鞋悄悄地光脚走出了房间。

在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别府中,她沿着走廊往左默不作声地走出十几丈远,随即拐进一间门扉虚掩的房间。

房中一张朱红大桌上倚墙斜放着一只琵琶。

靠窗的位置悬挂着一只鸟笼,里面一只羽毛褐黄相间的画眉正在笼中上下跳跃着,偶尔停下发出单调的鸣叫声

早有一长相普通的中年仆妇在一旁等候多时。

“娘子来了。”她见了罗氏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搀扶至椅子上坐下。

中年仆妇从罗氏手中接过鞋袜,蹲下身去帮她穿上。

罗氏从笼边的小碗中抓起一把谷子洒在笼中喂食处,那只画眉鸟却是略带惊恐地自顾自地跳着,并未搭理她。

“没良心的东西,养了三年都养不熟。”罗氏扬起粉拳,作势欲打,开口骂了一句,声音甚是清脆软糯。

中年仆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张望了一阵,瞅着四下无人,这才转过头小声地说道:“娘子,二郎让你今日弄到鱼符。”

“沙”的一声,罗氏愣在原处,粉拳无力地松开,手中的谷子洒落一地。

她“呵呵”一声冷笑,“当年费尽心思把我送进府中讨他父欢喜,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娘子轻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中年仆妇脸色大变,连忙出言阻止,她慌忙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二郎说了,此次事成,便将你弟也封个大官做,你的家人他也会妥善安置的。”

罗氏不再言语,二行清泪脱眶而出。

罗氏名芊,祖籍江南,父亲中了唐末进士,在朝为官,却为朱温所屠。一家人躲避战火,辗转流落至燕地。

她本为刘守光所得,却被其打通关节,以完璧之身送到刘仁恭的床上,为其刺探消息。

她颤抖着双手笨拙地掰开了笼子上的活扣,打开了笼门。

画眉鸟“唰”的一声,从笼中飞出,如利箭一般投向窗外,飞过檐宇之间,消失于茫茫的朦胧青冥之间。

“娘子,这鸟儿在咱们幽州这边过不了冬的,在野外会被冻死的。你也太不小心了。”仆妇见状焦急地说道。

三年间为了照顾这鸟,她冬天既要房中烧炭,又要保持房中透气,更不能让穿堂风冻着鸟儿,花费了不知多少心思,乍见此幕,既是心疼又是责怪,一时间忘了彼此身份差别。

“那又怎样?至少它有二个月是活得自由自在的。”罗氏没有计较她的逾矩之语,自顾自地盯着着那空荡荡的鸟笼落寞地说道。

日头逐升。

天色渐明。

节度使别府逐渐热闹起来。

罗氏提着一笼热气腾腾的金乳酥,走进了房间。

房中呼噜声如雷。

罗氏将金乳酥放在床边小桌上。

“郎君——”她轻轻推了推犹在熟睡中的刘仁恭。

刘仁恭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声,继续呼呼大睡,原本顺着嘴角不断滴下的涎水,又顺着灰白的胡子又流了回来,宛若蛞蝓的粘液一般在晨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目。

罗氏强忍着恶心,又加大了几分力气摇了摇对方。

“额,何事?”刘仁恭惊坐而起,面色惊慌地打量着四周。

年青丽人钻进他的怀中,用臂间轻纱温柔地拭去他嘴角的涎水,“郎君,你忘了,二郎护送世子殿下回京,今日便要途径此处,你要早早去迎接车驾的。”

“哦,对、对、对。差点了误了大事,幸好有娘子提醒。”刘仁恭略显痴肥的脸上露出憨笑,脸上的褶子肉堆成一堆。

“来人,来人。”刘仁恭朝门外大喊了数声,才有二个青衣小厮进来。

“阿郎何事?”小厮进来躬身行礼问道。

“去,把单可及与高行珪唤来,还有张监军也一并请来。”刘仁恭已有几分不耐,这些个下人要他喊了老久才来人,根本没有之前的李小喜好用。

却是不知道李小喜之前给这些人下过禁令,不得离刘仁恭的卧房太近,以免有人偷听机密,更是防止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想到李小喜,刘仁恭脸色变更加不耐,他这么听话好用的一个奴仆居然被那安姓螟蛉子杀死在沈州,有机会自己一定亲手宰了他。

单可及是他的妹夫,号称幽州第一猛将。

张监军名为张居翰,那是先唐朝廷存在时,派往幽州的监军,因其朴实能干深得刘仁恭信任,以国士待之。

高行珪却是高行周的堂兄,被刘仁恭暗中收留,纳为牙将。

高家兄弟之所以能为刘家所用,一是晋国对他们高家的通缉令贴遍燕地大小州县,若是离了刘家的庇护,他们寸步难行。

二是刘仁恭把高思继兄弟被杀的原因全部推诿给了安青海,声称自己本是燕人乃是迫不得已才杀燕地之贤的,高思继兄弟的一班亲信早就被杀光,现在刘仁恭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高行恭兄弟也得只先捏着鼻子认下来,先保住命再说。

待到那三人赶到时,刘仁恭却是早已将那笼金乳酥吃得干净,他本是武将出生,这一笼金乳酥哪够他饱腹。

眼见几人要商量要事,罗氏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来,“郎君,我再给你拿些吃食。”

“再来三张胡饼即可。”刘仁恭身边年轻漂亮女人不缺,独宠罗氏,正是因为其识大体,知进退,入府侍奉了三年,从未恃宠而骄。

罗氏扭着水蛇细腰,袅袅婷婷而去。

那三人连忙低头不敢细看。

四人就迎接安存仁车驾一事,又细细商议了一番。

“行珪此行你不便露面,便替我守好幽州城便是,张监军与可及率我亲军伴我左右。”刘仁恭吩咐道。

说罢,刘仁恭打开床下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件用紫红色绸布包着的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