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1 / 2)宣城还见杜鹃花首页

天佑四年,燕帝以雷霆手段震慑朝野,势头正是猛烈,更有不长眼的直接被拉去充了人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朝堂上更是人人自危,纷纷约束好家里子弟莫要在特殊时期找不痛快,连累家族百年基业。

枪挑不长眼,尚家旁支子弟恰巧正撞在枪头上,说来也是委屈,本来家里上下打点一下就万事大吉了,可偏偏御史台那帮人闻着腥味儿就扑了上来,趁尚家人还没反应过来,联名上书一张奏折,将尚家架在火上烤,没了往日的恭敬。早朝上那群人更有甚者视尚家为国之蛀虫,也不知是尚家抢了他们老婆孩子还是怎的,竟然一窝蜂的围上来痛斥尚家家风不严,教出的子弟上梁不正下梁歪,全然没有留往日情面,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他们心里门清儿只有推到尚家才能让高位上的人暂时放弃针对世家。燕帝正愁没有奈何世家铁壁铜墙的法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大手一挥下令彻查此事,还京中之太平,以正朝纲。

其后大理寺少卿查出些蛛丝马迹,倒是牵扯到某些皇亲国戚,涉及颇多亲疏关系明眼人都知道燕帝这次势在必行,尚家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再无翻身之可能,但他还是向上官透了透底。

一品楼,京城当之无愧的头号酒楼,后面的关系网更是错综复杂,生意上难免沾些上头的庇护,传言它背后的靠山是京城里头的某位大人物,有了这层消息,倒是没有那个不长眼地敢在一品楼闹事。

酒楼里也相对安静些,二楼雅阁内,大理寺少卿正与上官把酒言欢,中间有几次擦边提到尚家子弟一事,都被大理寺卿巧妙避了回去,对着这个老狐狸,常君同也只能笑脸相迎继续灌酒,冯朗叨了几口花生米,抹了抹嘴,又一杯酒灌下肚,爽得他直打“吁”长出一口气,身体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常君同只管一个劲儿斟酒,看着冯朗眉目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冯朗醉意上头了,他便停下了倒酒的动作,凑上前去低声道:“冯大人?”“嗯?——嗝”冯朗醉劲儿上来了,肚里一阵翻滚,不自觉又打了个嗝,连带着反应也跟着慢了起来,醉眯眯一双眼看着面前凑过来的常君同。身子一个不听反应向前抵了过去,和常君同脑袋来了个碰撞。瞪了瞪眼,拉长嗓子问:“怎么啦?——”顺带又打了个嗝,一股子酸腐气直冲常君同鼻腔。

这时候他也来不及嫌弃,忍着恶心,又把醉醺醺的冯朗扶了起来,对着他忙道:“冯大人,下官斗胆...尚家那小子是真没机会出来了?”

冯朗听了直接笑着咧嘴,指着他脑袋用劲儿戳了戳“好你小子,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原来是为了尚家的案子,你呀你!真是.....真是糊涂!”

常君同只能“呵呵”一笑,面上虽然谨慎,但见冯朗在这给他打马虎眼,他私下倒是来了兴致。

说完,觉得肚子有些饿,靠在常君同身上的力又泄了几分,伸手要抓桌上的烧鸡吃,常君同给他往前挪了挪,冯朗摸住了烧鸡直接抱起来就啃,一品楼的菜品不同于其他酒楼,一道菜就有专门的厨师主攻,保证菜品质量的同时,也给厨师提供了钻研味道的时间,酒楼的烧鸡更是多少人排着队也难啃到的,能让冯朗不顾形象的抱着直接啃,可谓是难得的一道经典菜品。

常君同假意担忧道:“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尚家那小子我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不像是那种人......”冯朗“哼唧”一声算是回应。“只是......”常君同眼珠子一转,故意掐住了后面的话头子,等着冯朗过来问他。

“啊?只是什么?”冯朗皱着眉,显然是不满常君同一会儿一惊一乍的.“你话别说一半,说!何事?”嘴里的鸡肉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冯朗撂下烧鸡,拿桌布摩挲了几遍手掌跟嘴上的腻子,似是被他搅和的没了食欲。

常君同眼尖递过来一块湿手巾,冯朗顺手接住,擦了几遍,还是觉得手上油腻腻的不爽利,把手巾甩给他,又起身去盟洗,一边示意他接着讲。他缓缓踱了几步,煞有其事的斟酌道:“下官审讯时,恰巧审查出另一些相关人员,一时拿不定主意,犯人倒是一口咬定自己冤枉,真假难分,所以下官才来求大人高见。”说罢,对着冯朗拱了拱手。

听到这话,冯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抹了把手,又淡淡道:“尚家的案子多久了?”好似是在询问。常君同皱了皱眉,尚家的案子几乎是每天都在审查,久到连这个大理寺的一把手都恍惚了但他还是如实回道“大人,有四个月了”

“有这么久了?”冯朗听后挑了挑眉,显然还未酒醒,脑子还在迷瞪。他的手掌来回摩挲,低着头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大人说得,这.....”常君同忙赔着笑脸,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冯朗厉声喝断了。“住嘴!”冯朗抬起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常君同被方才的动静震了一下,皱眉疑惑道“大人?”冯朗没有解释,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常君同便乖乖闭了嘴,因为就在刚刚冯朗又向他指了指门外。

隔墙有耳的道理他都懂,正是多事之秋,他也不想找不痛快。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屋外的人也没有贸然进来,冯朗自顾自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抬头扭了扭脖子,凑到常君同身边拍了拍他,一面又语重心长道“长隆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呢?咱们只需要按陛下的旨意办事,别的一概不论,就行了!”

“可....大人”常君同弱弱地看着冯朗很是不解,想问他为何,但却被冯朗那双阴郁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肚里的话都咽了下来。

屋外的人没见动静,屋内的人等着他进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响起走动的声音,可人却没进来,冯朗跟常君同心里都清楚不是尚家的人八成就是周家派来的人,只在门外听听墙角,没进来.….常君同心里可惜,没敢在面上表露,若是那人进来就还有商量的余地,甭管是哪家的人,他都能磨一磨从中捞点好处。

见屋外又恢复了安静,冯朗才率先打破僵局,瞥了一眼还在那里沉思的常君同道:“长隆啊,陛下的旨意就是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趁早还是歇了那点儿心思吧!不管怎么说尚家都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旁支子弟彻底得罪周家.....…”

见冯朗有意无意的敲打自己,常君同这才反应过来,忙躬身听诲,态度倒是诚恳“遵命行事。”冯朗见他还算听话,便点了点头,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随后负手而立对着他道:“这京城凡是达官显贵无一不说一品楼的好,依我看呐,也就那样,呵呵。”常君同面露尴尬,只能附和着笑了笑。

“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大理寺吧!”冯朗大手一挥,也不管常君同,径直离开了雅阁。两人神色各异,均是各怀心思。一品楼外又是一番喧闹,常君同拱手送别冯朗,转身匆匆叫了辆马车,去了相反的方向。

一品楼外又是一番喧闹,常君同拱手送别冯朗,转身匆匆叫了辆马车,去了相反的方向。

离开了一品楼的视线范围,楼内的氛围似乎也跟着微妙地变化了,负责监视他们的人盯着二人去了不同方向便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地穿梭于一品楼的各个角落,熟练地避开了厅里客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扇看似普通的门后,里面似乎早有预料,直接打开了门。

屋内,一个面容深邃、气质非凡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桌旁,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枚玉佩,听着那人上来的禀报。他缓缓抬眼,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知道了,你退下吧。”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微微躬身,退后一步,轻轻关上了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也是,都退下吧!”那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不过片刻,屋里便没了人,周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手中的玉佩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指尖摩挲着,昭示着人的心情大好。

“看来,清哥儿猜的不错,不动吹灰之力,不费口舌便能让他们不攻自破,真是天助我也!”周晏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眼眸中幽光乍现,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自信,即便同是位列十四世家,那又怎样,得罪了他们周家,不死也要扒层皮!

常君同与冯朗的这番谈话,不过短短一刻钟,可对于那些按兵不动的人来说,可谓是难熬,这皇城怕是又要掀起一场不见血的斗争了。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目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了繁华的街市上。此刻的一品楼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周晏的心中却有着另一番景象。他仿佛能看到尚家全族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