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接”辛莱卡摇头与可芙香报备。
可芙香点头,沉默不语。
辛莱卡走至床边,从上往下望去,楼下的人如同癫狂的野兽,将手中的棍棒拼命砸向沿街店铺的卷帘门。
一队大概三十人,三分之一拿铁棍铁棒,专门袭击商店,三分之一拿砍刀,遇见没有防盗门的住宅楼便冲上去,还有一部分手上握着一个玻璃酒瓶,一边笑一边慢悠悠的走,如同观光。
那东西别人不认得,辛莱卡哪还能不认得,在美区和印区打仗的时候,他曾经以志愿军的身份参加战争,并且在印区一些偏远乡村自发组织的抗敌队里见过这东西。
这是一种简易的燃烧瓶,一点火星灌入瓶中,在瓶内氧气消耗完全前将其砸破,火焰就会一瞬间喷涌出来,里头的可燃液体纯度越高,这种东西威力越大。
辛莱卡瞥一眼,身后还有几个男的郑重其事的握着棕黑色而且包裹上了黑布的玻璃瓶,想来这又是更高级的、只需要光线就可以触发的爆炸物。
这种场景他在战场上见过一次,那次被迫躲进轰炸的废墟,敌方武装队也是这么大摇大摆的满街乱跑,手上拿着的,也是这种土制的武器。
他呼了口气,思考对策,过了半晌,才对曲在床上,抱着膝盖目光涣散的可芙香说:“小姐,我们要离开这里”
可芙香起身,也走向窗边,打砸和别的地方的尖叫声一直不止,时不时能看到上了楼的人押着几个平民出来。
相比可芙香问出的“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的问题,辛莱卡更在意他们为什么不先将这座医院当作目标。
无论怎么看,这座医院在这片区域里是最为大型的建筑物,而且作为本市较为有名的医院,里头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他们在居民楼里找什么人吗?可是每一栋抓出的人相貌性别都有不同,很难认为他们是在搜寻有相同特征的人。如果是随机抓人,这个医院才是更好的资源库才对。
“不管怎么样”
辛莱卡有着作为依底安区负责人的义务,在各种义务之中,最为优先的是保护可芙香文森特,所以,无论是怎么样的诡异,只要有可能威胁到可芙香,他都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请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先行离开”
闻言的可芙香忽得沉默,看着搭在膝上的手掌,沉默不语。
“江桥他,刚才说要来这边”可芙香的声音小了一些。
辛莱卡略一考虑,缓慢说道:“请小姐放心,我这边已经给他留了消息,按他那性子,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辛莱卡的安慰着实蹩脚,但这确实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慰,可芙香听他这般说,进退两难地盯着自己的手背。
没问题的,她用力抓着自己的膝盖心想,自己给了他护身符,那东西肯定可以保护他的。
“要去哪里?”
既然决定要离开,可芙香一边问着一边摘下衣领纽扣,辛莱卡低头退向房门,顿了一下,本想说去自己原先居住的办事处,但此时却意外想起了原先跟在江桥身边的小女孩。
江桥在被尤尼康纳进文森特家族之前,他曾经将江桥的前半生全都调了出来,对他的人际关系为人处世一清二楚,甚至一些他刻意不提的过去都明明白白,所以他也知道,与他相关的程雏是什么来头,那么自然也就清楚,程雏在这个城市里,除去江桥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这件事。
虽然这稍微有点偏离了自己的考虑,但这或许是比去别的地方更好的选择,有自己在和小姐相识的那个凶狠至极的大和人在,肯定能将两人都保护好。
“去东家”
江桥绕进巷子里,缩着身子压低脚步声,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就存在于这一片黑暗之中。
阿龟和莫愁虽然已经追进来,但视物都显困难的这地方,要抓住自己也是个麻烦事。江桥充分的利用自己的猜测,在撞进胡同两三次后才摸清了这区域的大概思路。
他摸一下自己的肋骨,虽然不至于断了,但是疼痛却一直从内部散出来,揉了几下他又继续走,忽得,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去,只见高楼上,一个人影直盯着他,月光散下,他背着光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别来无恙!”
他大喝一声,终于记起这人是当初射击自己枪杀无故群众的江桥闻声顿时朝前奔去,背后那人大笑起来,用尽心力跑动的江桥只听得马达还是飞轮旋转的声音响起,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刺痛起来。
这具身体爆发出了比被阿龟的枪指着时还要更强烈而混乱的恐惧,而且这份心头直跳,随着那旋转着的什么电气产品的转速增高,直让他喘不上气。
江桥忽得一踹地上水表,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出现,江桥整个人扑倒在地,就是这一瞬,灼热得像是被火焰炙烤的感觉才后背一瞬划过,他连忙滚向一旁的墙边,利用墙面创造的盲点挡住身躯,这才来得及抬头望去。
方才走过的、眼前大概二十米开外的巷道已是一片冲天火海,蓝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火焰将地面和墙壁灼烧,原本应当坚固得可以践踏的水泥地,此时却红得让人胆寒,建筑物的外墙上不知从哪流出赤红而带有浑浊的小液珠,一颗颗顺着墙面落下,在那完全让人不明白是以什么为燃料的火焰中滋滋作响,通体发白,冒出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