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菲眼睛微微眯起，眉尖下沉，五指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但她很快装作无事，语气轻佻地问道：

“哦？为什么？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关心？瞧你的语气，好像要将他视为你的禁脔……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这么想吧？”

面对她的挑衅，镜璃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她只是闭上眼睛，双手捧在心口。

随后，缓缓地，从胸口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柄缠着黑红混杂的布条，隐隐有种湿漉漉的质感。刀身却晶莹透明如同水晶。

或者说，玻璃。

“要问我为什么？很简单——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是死后怨念形成的残响，是注定沉沦深渊堕落至底的恶灵，不应有人对我抱有怜悯，因为亡魂与生者不该生存在同一个世界，死去之人就该与过往的尘灰一同埋葬——是他救了我。”

“他将我被血浸透的外壳打碎，让我拾回了内心，找回了曾经的记忆。我得以获得魔法少女的力量，重回人世，再度享受活着的感觉。”

“成为魔法少女的必要条件，就是拥有愿望或者执念，而我的执念也很简单……保护好他，用我这条新得的生命换取他的安全……”

镜璃喃喃说道，闭着双眼，沉湎在浓重的心绪中。

露菲沉默，她知道对方说的全无虚假。

真是沉重……

忽然，她看见对方举起手臂，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露菲笑了，带着怒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干嘛这么凶巴巴地看着我？我对许阳可没别的意思，更不会想害了他。”

“当然，我知道。”镜璃说。

“但我看得出来，你的眼底藏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傲慢，仿佛生来就居于所有人类之上，是更加高贵的物种。”

“许阳对你来说是什么？邻居？租客？还是更加亲切的友人？你对他和你的关系抱有什么期待？”

“而如果他不能回应你的期待，不能顺着你的心意，你是否会释放出那种高居人上的野心？干扰他的生活，对他产生妨害？”

露菲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比。

“我不会，我当然不会，我何必要这么做呢？而且你的宣称你的做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将自己的意志施加到他人之上？”

“我和你不一样。”

镜璃咧开嘴，眼瞳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你现在的确如此，但以后呢？人是善变的生物，你这种人更是如此。或许你会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但这一定不是出自你的爱意或善意，而是因为你自认为居高临下的施舍，你的眼里只有自己。”

“——但我不同。”

“我因执念而存，因执念而复生，我的心意始终如一，永远不会改变。”

她望着露菲，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对他产生歹意的，我会施以惩戒；而要伤害他的——”

“直接杀掉！”

路灯的灯光影影绰绰，带着一抹昏暗的红色，仿佛是透过血雾照射进来。空气里铁锈味浓烈得想令人发吐。

露菲望着她的眼睛，轻松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我收下你的警告。”

“呵。”镜璃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