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清早的雾浓得像牛奶。
颜简来这里的第五天,迎来了第一次实训课。
对于这里的教育,他之前的预期还是略有偏差,他以为会是很干货的,上课就是完全的生存指南,实训就是刀尖舔血,但是现在看明显不是。
前几天里,除了开始的介绍埃阿,后面则是两天的思想教育,很枯燥,起码对颜简而言是。
文化课程大多是对以弗所的教义的阐述。
是的,以弗所也有教义。
虽然以弗所是很松散的结构,大多数不在村落的成员都更像游侠,但是以弗所同样有着信仰,并且十分多元。
比如,对于神,伏玉树含糊其辞的提过几次,正是因为松散的管理,以弗所在信仰神上同样五花八门,有的坚信亚述的神仍然爱着亚述文明,将一切的罪过推在教廷的头上,这一类的无疑是最痛恨教廷的,我们称之笃信者。
还有的,大多数是本来就对教廷的思想不怎么感冒的,这一类在三代被覆灭后逐渐成为主流,反而,他们对于教廷没有很深的仇恨,只是看不上教廷,也看不上亚述人,只以强化自身和猎杀埃阿人为乐,在大型的安排中回归听从以弗所的统一调度。
至于大类下的细分,就更是有了多种多样的不同,在未来的任务里,他们迟早会见到。
颜简至今还能记得伏玉树说到这里时嘴角的笑,并不友好。
所以以弗所的教义就是---
鼓励发散思考,寻求生命意义。
很宏大的议题,第一次听到时颜简甚至不可思议,一个文明边陲的极端武力组织,中心思想居然这样的没有战斗欲望,像是教廷唱诗班的分支一样。
这个教义三代前是否存在并不知道,是第三代律者提出的,尽管这种自由的想法对颜简没有什么好新奇的,但是对于在场的土生土长的亚述人,还是很具有思想纲领的价值。
颜简还注意到,谈及这方面时,伏玉树明显是想要多说两句的,但是颜简看得出他的犹豫和迟疑,原因他不得而知,但是其情绪无疑是最宝贵的线索。
颜简和虞愈也会每天深聊自己观察到的种种线索端倪,并且他们找到了其他方法来印证伏玉树的话,那就是和以弗所的其他人员聊天,通过抛出问题观察他们的反应,从而推断伏玉树是否有欺骗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
结果非常的惊人,他们将伏玉树的话复述出去,村民大多数不但觉得问题平常,还觉得他们两个有毛病,这样基础的常识还要大张旗鼓的拿出来问,好像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比如,他们觉得最可疑的,第一天答疑时候的情绪波动。
但是当他们将第一天的答复询问出来后,村民都是一副“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的表情,这让二人很受挫。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要么,虞愈的能力判断出现了失误,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如果有心防备的话,颜简在他面前可以藏起来自己很努力隐藏的情绪,他无法察觉,另外,就算是无心时,人的情绪五花八门多种多样,谁都说不准一时的情绪改变是不是一定说了谎话。
可他们还有另外一种猜测。
这个村子的人应该都和他们一样处于这种蒙蔽下,而伏玉树,他知道一些不同的东西,可能关乎以弗所,或者其他什么。
这样看来,这位教官是个在以弗所中身位蛮高的人。
颜简和两个室友一齐在村口等待,今天最后一个到达的人同样是伏玉树。
和虞愈的友谊已经非常密切了,但是他除了颜简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非常想要去交流的人,对颜简这个认可了的朋友也相当的信任,除了自己那个冒绿光的能力以外,什么都愿意和他讲。
而沈修就很奇特了,相处时颜简可以感受到他的若有若无的高傲,对自己的两个室友还比较收敛,但是对于其他的同学,他不屑于去主动打交道,对于亚述的过去,他谈及就表现出很强的厌烦,不愿多讲,他对于教廷的厌恶尤在亚述人之上,用他的话说就是。
“一群猪猡和负责投放饲料的蠢货,现在我们知道蠢货不但蠢,而且是没有骨头的坏蛆,自然路好走得多,见一个杀一个好了。”
但是过激的性格不怎么影响和沈修的日常相处,虽然风风火火的,但是切磋和听讲都可以静下心,而且十分看重兄弟情谊。
“不好意思哈同学们,冬天的被窝总是过分的缠人,我有点睡过了,人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人还没到,伏玉树的声音就从村子里冒出来了。
他还是普通的制服穿着。手上握了一把旗子,慢悠悠的晃过来。
旗子被分到每个人的手里,红色的三角旗,用纸做的,纸还是很硬的那种,垂直在棍上,上面还画着小太阳。
“今天第一课,按惯例,进入埃阿的地盘,看看活的埃阿人,由我带队,后面的小朋友们把旗子握好咯,不要掉队。”
本来紧张刺激的严肃场面,瞬间和小学生春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