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

去年时候，一天早上，收养自己的老人没有再醒过来，村里人告诉他这是去世了。

“什么是去世了？”小孩看着一位同样很老的老人问道。

“呵呵。”

老人呵呵笑着，用手捋了捋胡子，解释道：“去世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能再动了。”

年仅三岁的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原来不能再动了就是死了，他知道什么是死，他觉得他应该知道。

所以女孩是死了，不过他还是不懂，他感觉女孩不应该会动，但女孩确实在自己面前动了，所以他就让女孩不再会动，他看向拿在手里菜刀，他就是用这个让不应该动的女孩彻底死了。

解脱。

他想起老人告诉他的话。

“到了应该死却不能死的时候，死了便是解脱。”

所以男孩不清楚黑色头发的男人身体在颤抖什么。

心中正想着，中年男人动了。男人颤抖地跑了过来，推倒了男孩，跪在了女孩面前。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女儿，王二狗再也忍不住，捡起地上男孩掉落的菜刀便要刺向男孩。

嗖——

比男人动作更快的是一把桃木剑，直接劈开了男人捡刀的手，并将他和男孩拦开。

“上仙，你在做什么！？”

“王二狗，这孩子早都已经死了。”

没错，铜牛村的这俩人便是早上出发的王二狗和贾四海，虽然中途俩人几乎没有停歇，却也花了将近一个白天才到达村子里。

看着眼前的场景，贾四海瞬间明白王二狗隐瞒自己的是什么了。他虽然道行不是很深，但他却知道一些借尸还魂之类的邪术。

白天王二狗说他孩子丢失后夫人变得失魂落，贾四海便怀疑会不会是他夫人因受不了丧子之痛，用一些歪门邪道复活自己的孩子，然后遭受反噬魂魄受伤。

要知道一个人有三魂七魄，少一个都可能出现大问题，因为反噬受伤而变得和平日不太一样也有可能。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有些不一样。

收起木剑，贾四海站在王二狗面前，举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眯着眼冷哼道：“王二狗，你试图用女儿身容纳你儿子的灵魂，当然会有所排斥，被人发现端倪。再加上你所用之邪术，只告诉你如何借尸还魂，并没有告诉你有关魂魄的东西。你不知道如何除去原身的意志和收集你孩子的魂魄，导致你只能强行将你夫人的魂魄用来引渡，尝试复活你的孩子。”

“而结果便是，你的孩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的夫人因缺失魂魄时而疯癫时而正常，迫不得已你不得不向外求助。又不是普通生病，你也不能去找医师，在找到我后，在得知我说这是中邪导致，你判断你夫人缺失魂魄的事情不会暴露，便激动的请求我医治你夫人。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把你孩子的问题也解决了。”

“王二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时的王二狗早已哭的死去活来，在最后听到贾四海的问话后，他缓过神来，停止哭泣，看向站在贾四海身后的小孩，指着对方怒道：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孩子不会死，你还我的孩子！”

王二狗手脚并用的站起身便冲了过来，贾四海见状抬起脚一下子将王二狗踹了回去，男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灾星……你是灾星……就是你把村长害死的……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哈哈哈……都去死……都给我孩子陪葬……哈哈哈……”

看着躺在地上疯癫的王二狗，贾四海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孩，忍不住心中感叹。

好生了得的小孩，将来必有大成就，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寻常人看不出的东西。不过此子戾气太重，容易极端化，未来走错容易万劫不复，而且这孩子的因果……看不透。

“灾星……吗……”

心里想着，贾四海怜惜的看向面前小孩，柔和的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喜欢对方的眼神，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声。

“孟纤。”

闻言，贾四海愣了一瞬，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接着问道：“那你的名字叫什么？”

想了想，男孩说：“白墨尘，村长说我的名字叫白墨尘，白纸的白，墨水的墨，红尘的尘。”

“白墨尘……”贾四海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叹息。“果然算不出来。”

“黑归墨，土归尘。白者，阳也；黑者，阴也，阴阳平衡，确实是好名字。”

“不过尘字应该是尘土的尘，红色不适合你。”说着贾四海看向男孩笑道：“小子，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山，住在山里面可比村子里舒服多了。”

“你是神仙吗？”白墨尘询问。

“我？我可不是神仙。”贾四海摇头否认。

“可他刚才叫你上仙……”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贾四海似是怀念的感慨，打断白墨尘的话：“我名叫贾四海，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看向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王二狗，贾四海摇了摇头，从怀中掏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女孩的额头上，然后领着白墨尘离开了院子。

湿润的夜风吹过，树枝摇晃带来阵阵声响，似是感受到寒冷，白墨尘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肿胀发酸的眼皮，艰难的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外。

“刚刚似乎做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