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5章 拜堂(1 / 2)随昱恒安首页

一大早楚昱恒进宫去拜了先帝和列祖列宗。

宗庙内肃穆秘静,

长明灯铮铮,香火竟也一派威严。

楚昱恒跪在蒲团之上,抬眼望着高高的阶梯上一尊尊庄严冷酷的牌位。

大胜朝的建国史是一场血与泪的史诗。

确切地说,不只是大胜朝,

历代王朝更迭谁人没淋过血雨,谁人没襟过腥风。

皇权之下是皑皑白骨,江山之下是权谋,政治,战争和数不清的阴谋算计。

谁人无年少,年少尽轻狂。

楚昱恒很怀念小时候窝在先皇的怀里和父皇说尽孩童的痴话。

后来他大一些,

父皇便与他更多的说起家国大事,畅所欲言。

父皇对他总是有些不同的,

总是一副慈爱,很多事情要亲力亲为的教导,更从不掩饰欣赏夸赞之色。

父皇从不拘泥他的言论和政见,

每每检查课业之时遇见想法不同的时候都要辩上几个时辰。

父子二人往往要以一盘棋局定结论,一下就是无数个月上中梢。

母后就像一个黑洞,而父皇却像一盏明灯。

先皇说,“恒儿之智可肩国之重担。吾儿甚好,朕心甚慰。”

“可朕不想将你困于这四角凳之上。

你是大胜朝的盾,更是国之利器,攻守兼备的定海神针。”

“皇帝这个位置你坐得,可却没有帮你攻守江山之人啊。”

“朕要你同母所生的兄弟做朕这个位置,而要你去做他手中的利剑,为朕好生守住这万里江山。

吾儿可有怨言?

吾儿可有不甘?”

那句甘不甘心从未真正走进过楚昱恒的内心,

他秉承父皇遗命,一心做纯臣辅佐当今陛下,

为他杀手足,为他守疆土。

“父皇,您可知晓,当个纯臣真的好难啊。”

楚昱恒本有很多话想和先帝的牌位牢骚。

一句过后,又觉得心空得发慌。

楚昱恒厌恶极了宫墙枷锁,

更痛恨一墙之隔的肮脏。

他很想问先帝,

“您只要我无条件忠于皇权。

可您没教过我若是这皇宫里出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当如何去做?”

香案上忽就刮起一阵横风。

香烛摇摇欲坠,几度燃灭又挣扎着伫立根苗。

楚昱恒耳边好似传来了列祖列宗此起彼伏的斥责声。

“你不该有此疑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权就是天,是不可能犯错的,你胆敢挑战天家威严,配得上一句不孝子孙,简直大逆不道。”

楚昱恒起身拍了拍衣摆,

最后扫视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列祖列宗冷笑道,

“百姓如水,我等一叶舟船而已。

或许只有亡国之君才会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可到那时候水漫则船翻,

根基都烂透了,大厦倾倒不是早晚有一天。”

离开了宗庙,

于礼,楚昱恒要去拜见太后的。

明日大婚,太后作为荣王生母不能出席婚宴,理应在今日降下封赏,并谆谆教导一番。

楚昱恒在慈宁宫门口长跪了两个时辰。

从烈阳倾洒之时,跪到了日暮夕阳西下。

过往宫人无不低头快步穿过。生怕瞧多了一眼,让荣王难堪。

太后好大的下马威,偏要选在今日折辱于荣王。

睿宣帝劝说无用,

知晓太后这是将在魏家事情上的怒火撒到了楚昱恒身上。

李公公实在不忍,

几次前去劝说。

“王爷,不必自辱,太后知晓王爷孝心了,王爷请回吧。”

孝心?

好刺耳的一句谬赞。

俗话说母慈则子孝,

太后对于自己从未有过半分的慈爱,

自己哪里平白就能生得出孝心!

楚昱恒抬头看了看墨泼过似的天。

云依旧可见只是变成了墨色,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挣扎着被地平线升起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罢了,”楚昱恒长叹。

“母后既然不想见我,那便在此受我三拜。”

楚昱恒一拜,

拜他出生即被丢弃,半口母汁未曾喝过,母亲的臂弯是何感受也从不知晓。

楚昱恒二拜,

拜他三岁上被软禁险些病死,

拜他五岁上被说不祥险些被太后送去钦天监烧了祭天,

拜他七岁上因拉了母后凤袍的一角被杖刑二十,日日夜夜趴在温熙太妃怀里哭着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