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水月娘亲的神情已然调节平复了些许,但也可看出,她是在刻意隐匿,眸中的震惊之色,此时仍旧尚存七八分有余,见其如此,顿声片刻后,我便随之再度开口,同其继续相言。
“此事,并不是龙夜所为,但因他同我二人于染姝前辈身亡之时,便于其身前,龙夜无法尽洗嫌疑,且未有任何对他有利的证据,天帝因此事迁怒于他,便重罚了三千天雷之刑,以至他重伤,而我之所以会自天界际涯而下,是因为我去相求了旁人前去相救于他,而交换的条件,便是我自天界际涯跃下。”
此番我虽同水月娘亲言明了天界发生之事的大致过程,但也确是隐瞒了诸多细节之处,如此相言,也不足矣算是刻意欺瞒于她,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言明,且不便言明的。
听及此番所言后,水月娘亲神情忽转,方才眸中充斥的震惊之色被担忧之色所取代了大半,颦眉忧虑,凝望于我。
“龙夜可还好?”
“前辈放心,龙夜已无大碍,只是,待到痊愈,想来是要耗费些许时日。”
话音落下后,水月娘亲眉宇其间的担忧之色随之消却了诸多,继而,眸中微泛嗔怒之色,嘴角抽动,冷哼了一声。
“他可当真是狠心,三千天雷,因为一个女子,他便如此重罚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或许,他从未信过任何人,信任二字,于他而言,便是笑话中的笑话。”
说罢,水月娘亲垂眸冷笑了一声,纵然她并未提及所言中的“他”为何人,但“他”所指的,便定然是天帝无疑。
有关天帝,自旁人耳中听及到的,远远要比我亲眼所见及到的要多得多,我仅是于大婚典仪之上,另同三千天雷施刑之处,见及过天帝如此寥寥两面。
婚典之上,天帝寡言少语,神情平和淡然,难以勘明喜怒,施刑之处,天帝冷言相向,愤然不已,置龙夜重伤如未见,所计较同看中的,仅有取回璇玑璨玉,另同笼络各族势力。
天帝寡信与否,我并不清楚,但他却确是一个心如磐石坚硬冰冷的狠心之人,他将那些权势争夺,利益关联,看得比自己的亲生骨肉皆要重要万分,于此,便可看出,他将血缘同情分,早已抛诸身后,因而,才会分毫并不在意龙夜的生死,才会未有半分怜惜之意。
此言落下,水月娘亲默然垂眸,许然是觉得此番所言略有不妥,只见她缓而抬起手,掩面轻咳了两声,继而转眸望向映照于折子海面其上的,已至黯淡的月光。
“天色不早了,夜已至凉,歇息吧。”
水月娘亲未再追问于我天界之事,也未再询及我不想回返天界的缘由所在,说罢,轻叹了一声,再未将目光望向我半分,随之便转身回返了水月未在的那处木屋,入内后,回手将屋门紧掩,再未传来半分声响。
屋门方才紧掩,未过多久,水月便自所距其旁不远的另处木屋之中疾奔而出,步伐轻盈,转瞬便已落足于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