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咳……所谓的利用不过……不过……不过皆是你心甘情愿……我未有错处……我也从不后悔……那些年幼无知之时……发生的幕幕种种……你便……你便只此当做是一场梦境罢了……你说的也未有错处……咳咳……那个泽桑……早便已经死了……于数百年之前……便就死了……”

说罢，泽桑唇边所泛的笑意不觉尤为更甚，接连轻咳不已，因此时清欢将头别过，背对于我，我便也无法望清她的神情变动，只此见及，泽桑语毕后，她的肩头便不住起伏。

她，终究还是难过的。

无论泽桑究竟做过何种机关算尽之事，自始至终，于她的眼中，他始终皆是她所相识的那个泽桑，便如同泽桑所言的那般，清欢此前有关于他的那些记忆，便如同一场梦境一般，而今梦醒，清欢也该看清明晰了。

这一场梦，清欢做了数百年之久。

自清欢别过头后，她便再未转头将目光落向于泽桑半分，见及他二人这般，委身于床榻之上，不觉紧握住了炽明披拂在我肩头的外袍，久久默然，炽明也同我一般，只此静望，静寂沉声。

未过多久，自泽桑心口剑伤之处零落漂浮起了几许灰蒙星点光芒，如同羽毛一般，渐而腾空，逐渐消却于无，自剑伤处溢出的光点愈渐增多，泽桑周身也开始愈转朦胧模糊，于其唇角所拂的笑意，也愈渐无法辨明。

时过少顷，泽桑便已然魂息尽散，全然消却于无，半分气息也并未有所遗存，就连邪念玉儿的魂息，我也并未有所见及，想来许然是因其魂息置存于泽桑元神其内，被其压制，也便于此随着泽桑的魂息一并消却至无了。

泽桑已然身死神灭，邪念玉儿的魂息也已尽散消却，但我，却也并未心觉半分欣喜。

方才泽桑身死神灭之景映入眸中，令我再度不觉回想起了此前那日的幕幕种种，太子龙夜便也是为如此这般，消失在了我怀中，仅此留存下了一方沾染血迹的素白面纱。

方才腰际绑带被泽桑所解，置于衣襟其内的那一方浸血面纱也于此滑落至了我身侧，垂眸相望于那一方浸染血迹的面纱，泪光渐而充斥眼眶之内，眸前愈为模糊，随即缓而移手，将那一方面纱紧紧握在了掌心之中。

顿身半刻后，思绪略有几许平复，将面纱收回衣襟其内，微侧面颊，抬袖轻拂去了眼角将要溢出的泪滴，继而移身至床榻边，起身而下，炽明见我这般，也随之起身，同我一并行往清欢身前。

清欢此时仍旧未有所动，待我行至于她身前，缓而顿身端望其面颊之时，我方才看清，她不知何时早便已然泪流满面，但却并未传出半分呜咽之声，心中不禁颇觉酸涩，继而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肩头。

指尖方才触及清欢的肩头，清欢随之抬眸，目光同我对望，如此少顷过后，清欢眸中忽而顿溢泪滴，继而倾身向前，将头轻抵在了我的肩头，方才如此，几近同时，耳边便传来了清欢的痛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