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雨有些费解地看着李海老，实在想不透这位绝世高手是怎么想的。

李海老又一次看透了他的想法，哈哈大笑道：

“比武这个事情实际上很简单，你强你就赢，你输你就躺下。”

他的身形犹如烟雾忽然消散，陡然间一把长剑已经刺到顾子雨咽喉。

顾子雨本能地躲避闪开，但是李海老却忽然散形而去。

忽然声音从背后传来：

“比如我现在往前一寸，堂堂的青云掌门就要永远留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果然，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后颈处传来，紧紧贴着顾子雨的皮肤。

顾子雨不敢动弹分毫。

李海老身形再现，手中的长剑已经消失。他说：

“人们总以为，魔教赢了一定是靠什么诡域手段，好像正道人士就应该永远胜利。可殊不知——”

他手上一挥，忽然一轮巨大的明月从地下浮起。

这轮明月大如车轮，缓缓升至半空，从满月到半月，直到弦月，最后消失于无形。

再等片刻，弦月初现，接着是半月，再之后是月如金轮，照耀四方。

如此反复几次，李海老才说：

“修行之道，决胜之道，都如这月圆月缺，本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月有阴晴圆缺，人有高光低伏，只有先看淡这些，才能把持住道心，一路精进不懈怠。”

他说这话时，眼神望远好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又或者只是抒发一点自己对修行的感想。

忽然他收回思绪，继续道：

“正道这些年就是太安逸了。魔教虽然屡败正道，但是各宗门忍辱负重，潜心苦修，此消彼长，终究是赢下这场对决。

你知道我三十岁金丹自成，得‘乾元金光剑’之称，四十五岁入‘化神期’上位，再得‘万古一剑’的称号，之后创青云山，当真是万众瞩目，风光无两。可是——

这个风光，却耽误了青云山，甚至是正道玄门三十年。”

“耽误？”顾子雨奇道，“我只听说青云山领袖群伦，天下无敌，正道这些年先后打败妖族、魔教多次进攻，势力遍布除北洲开阳之外的所有地方，怎么能说是耽误呢？”

李海老苦笑一下道：

“天下无敌？互吹大气而已。‘万古一剑’只是那些正道立起的一个牌坊罢了。你可知道，我的修为在二十年前就进入停滞期，几年之后甚至有退步的迹象。

“退步？”顾子雨两眼睁得溜圆道，“我只听说勤修苦练，日进不衰，如何会倒退呢？”

李海老摇摇头道：“岂止是退步，真气回溯、封经断脉都有可能。这一点实际上在其他掌门身上也有应验，只是大家互相憋着不说而已，留一点正道玄门的体面罢了。”

“啊——”顾子雨忍不住喊了一声。

李海老的表情非常凝重。

他知道，现在说给顾子雨这修行最大的秘密，实在是有些沉重。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年轻人很容易被暂时的突飞猛进影响了判断，以为一切都会如此顺利。

直到某一天遇到阻碍自己修行的大山，顿时就有高山仰止，无可奈何之感，如不能再上一步，则会有倒悬不解、走火入魔之虞。

因此，李海老思之再三，还是决心告诉顾子雨这一切。

“子雨啊，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