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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续)

“是啊,黄先生,我有种感觉,人只要发了狠下了决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刘儒宏插话。

“对,我也有同感。但我后来否定了我的那种疑虑。我相信刘树人同学不仅有这个决心而且有这个能力,准能把所缺的课程补上来。但是,我又一想,刘树人同学没有参加那一个月的教学实习,这恐怕是补不上来的。”黄志明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黄先生,这么说,你就因为这而不同意了?”刘树人深感愕然。

“不,我没有不同意。后来,我去找了校长,我跟校长好说歹说,希望校长网开一面,同意为你破例免去一个月的教学实习。”

“校长同意吗?”刘儒宏急切地问道。

“是啊,校长同意吗?”刘树人也急得心里直发痒。

“不,没有同意。”黄志明很沮丧,简单地回答。

看见黄志明脸上露出内疚和沮丧的表情,刘树人的心里感到隐隐作痛。过了许久,他才泰然自若地说:“谢谢黄先生的关心。黄先生,我这次来是有决心的,心如磐石。我想,这件事,我还是要去找校长。”

黄志明鼓励说:“去吧。既然来了,求他网开一面。我想,我过去跟他求情,那是我。这次你自己亲自求情,说不定情况会不一样。”

刘树人和刘儒宏谢了黄志明之后,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梯,前去找校长。途中,刘树人原来那个班的同学们正巧课后出来休息,同学们看到刘树人,老远就向他打招呼,疾步向他走来,站在他的周围,争先恐后地问候他:“树人同学,几个月不见,你还好吧?”“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是来看望我们的吧?”

刘树人面对同学们的问长问短,激动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嘴里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同学们好,同学们好。”

同学们中要数李光前个子最高,声音最洪亮。他本来嗓门就不小,看见了刘树人之后,还特意提高了嗓门说话,他那声音如雷贯耳:“树人同学,想死我了。亲爱的,我终于见到你了。”

同学们听了那含情脉脉的话,一个个捧腹大笑。

李光前忍住笑,又故弄悬殊地说:“笑什么?笑什么?是哪个不想他的,说出来听听。”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高声说:“想!想!”

李光前立即打住同学们的说话声,高声大气地说:“我的同学们,课间休息时间不多,让我代表大家问刘树人同学一个问题。树人同学,听说你想回来继续和我们一起读书?”

刘树人点点头,然后大声说:“对,我要继续读书。”

同学们听后,掌声雷动,欢呼声震耳:“欢迎!欢迎!”

这时,上课的钟声鸣响,同学们依依不舍地走回教室。

“走吧,树人老弟,赶快去办事吧。”刘儒宏急切地说。

刘树人点点头,二人朝教务大楼走去。

走着走着,刘儒宏突然问道:“喂,树人老弟,你对黄先生最后提到的那个问题想好了吗?”

“想好了。”刘树人显得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想好了就好。你要据理力争。我想,那个问题恐怕是校长不同意的主要原因。因此,你一定要拿出充分的理由来。”

“好,我心里有数。”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教务大楼,找到了校长办公室。刘树人径自走了进去,朝坐在里面的吴光清校长鞠躬敬礼,随后说道:“校长,你好,我找你。”

“你有何贵干?”

“校长,我是刘树人。”

“校长,他就是刘树人。你上次让我带信的,就是带给他的。”刘儒宏也是先给吴光清鞠躬敬礼,然后给刘树人做介绍。

吴光清坐在座椅上没有客气什么,听刘儒宏这么一介绍,他想起来了,斜着眼睛问刘儒宏:“他看了信吗?”

“看了。”刘儒宏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你既然看了信,怎么又来了?”吴光清转过脸来问刘树人。

“校长,信我是看了,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那么一个结果。”一说到信,刘树人感到真是苦不堪言。

“只能是那么一个结果了。我们认真研究了你的情况,才做的那个决定。”

“校长,我这次来,是想请求师范对我网开一面,接受我继续读书。校长,你就行行好吧。”

“网开一面?你说的那么容易。你辍学回家几个月了,缺的课,你能补得上吗?”吴光清給刘树人摆出了师范不同意他继续读书的第一条理由。

“能,校长。这毕业前还有些时间,我会日夜兼程把课程补上来。”刘树人意志坚决地说。

“校长,他能补上来。还有我们这些同学能帮他补上来。”刘儒宏也信心百倍地肯定说。

“好,这个问题暂且不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你没有参加毕业前的教学实习。这教学实习是要求学生到教学课堂一句又一句地去讲,一天又一天地去积累经验的。这不是哪个人能帮你补得上来的。”吴光清说着这句话时,还特意用眼睛瞪了刘儒宏一眼。

刘树人对吴光清这一细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明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能是他自己,刘儒宏是帮不上忙的。他心里庆幸,他刚才在黄志明那里听到黄志明提到过这个问题,而且,他在来这里的路上还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他对这个问题胸有成竹,因此,他毫无畏惧地说:“校长,我向你报告,我在辍学的这几个月里,我在家里给学生上过课。这可以算是教学实习啊。”

“在家里上课?”吴光清惊奇地问道。

“是啊,校长。”

“有多少学生?”

“有时候有三个,有时候有五个。”

“是些什么人?”

“我的妹妹,我的姑丫、丫丫,还有我的堂兄和堂嫂。”

“你教过他们什么?”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识字算数,教过很多很多内容。”

“嗯,那你有实习计划吗?你有实习报告吗?谁为你做的鉴定?所有这些,你都没有办法补上。”

“有办法。我回去一趟,请他们帮忙,就能补上。”

“算了,别瞎扯了。你那都是乱弹琴。”

“乱弹琴?”刘树人有点火气直冒。

“对,就是乱弹琴。我问你,你那所谓的上课是经过哪级政府哪个部门批准的?”吴光清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刘树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没有了下文。他心里好生着急,难道真地无话可说无理可争了吗?难道就此败下阵来吗?不,他灵机一动,急中生智,想了想说道:“我们这个社会里,多数学校都是私塾学校。难道私塾学校经过政府批准吗?私塾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就不被社会承认吗?就不被社会所用吗?私塾学校的教学行为就不是教学吗?”刘树人一下子就像放连珠炮似的说着,说得吴光清张口结舌,毫无插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