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栋教学楼和办公楼坍塌得只剩残垣断壁,那风化碎裂的程度,看起来最少荒废了几十年。而周遭那些曾经让人觉得坚固无比的校园围墙,此刻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属于操场的位置则被无尽的黄沙替代,整个校园,或者说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黄沙填满。而原本操场正中的地方,树立着一座用很多灰白色的滚圆石头堆起来的石堆。
石堆估摸有个四五米高,体型庞大,雄浑如山。
周围则是密密麻麻插着很多黑色的细棍,而石堆顶上插着一面破烂不堪的旗子,旗子被风吹得上下翻飞,只可惜整面旗乌漆嘛黑,又破烂不堪,实在是没法分辨上面的纹路和图案。
视线越过那座如山石堆,李岩透过校园的遗迹往远处望去。
目力所及之处,似乎整座城市都变成了瓦砾残骸,李岩甚至能看到天边正在卷起巨大的沙尘暴,黑压压的好像是一堵横在天地之间的高墙。
至于那些曾经填充在楼宇之间的绿色,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整片天地没办法察觉到半个活物的存在,除了呼呼刮动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一片死寂。
李岩踩着沙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石堆的方向走了几步。他很好奇那些看起来浑圆的石头是怎么连接堆砌的,明明有这么大的风在吹动,仍然能保持稳定,所以他决定靠近了研究一下。
但是在他行进的路上,李岩发现周围的那些黑色铁棍上,稀稀拉拉地长着长短不一的尖刺,如果不把铁棍清理干净,那些密集的棍子就会勾住自己的裤脚,让自己没法前行。
李岩有些茫然地往着自己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厕所依然静静地待在原地,并没有像电影桥段中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
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走到了一根铁棍旁。
李岩把手缩回校服袖管里面,垫着袖子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伸手抓住了铁棍上不带尖刺的部分,随手把铁棍拔了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埋在沙地里的一截倒是保存得还算完好,管体中空,端头极是尖利,而裸露在沙地外面的部分则是锈蚀不堪,几近断裂。
李岩把那根铁棍抛到一边,抬头看了看红彤彤中夹杂着黄色斑块的天空。
不知道空中的到底是雾霾还是沙尘,让人完全没办法找到太阳,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在发光,这让各种判断时间的办法都失去了意义。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周遭沙地上的铁棍数量极大,要是靠着李岩一个人清理,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时间。
不过,身处这片天地,时间也是最没有意义的事物,所以李岩用袖管笼着双手,飞快地将插在沙地上的铁棍拔起,然后随手扔在了一边。
清理了不知多久,李岩终于到了距离石山十多米的位置。这个位置已经可以透过被风刮起的尘土,比较清楚地看到那座石山了。
李岩在观察了几分钟后,就重新退出了这片沙地,回到了厕所门口。他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虽然背靠着矮墙来支撑身体,但仍然无法保持站立,最后只能缓缓滑坐在地上。
刚刚在靠近石山之后,李岩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圆滚滚的石头是些什么东西。那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一颗一颗的人头骸骨,脸孔朝内,被堆砌成了一座骨山。对外则只露出了浑圆的后脑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一颗的圆石。
李岩甚至可以想象出这些骨骸还保有血肉时候的样子,这种拿人头堆出来的小山,有个威名赫赫的称呼——京观。
虽然不太明白这座京观为什么跟自己听说过的不太一样,采用了人脸全部向内的摆法,但不管怎么摆,这种东西都不是李岩愿意靠近的。
他宁可回到这个阴森的厕所门口,也不太想再去探索这个有些不太对劲的校园了。
荒废的学校遗址,漫天的黄沙,以及一座京观,这已经非常有力地说明了什么是货真价实的末日。
李岩根本不敢去想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堆砌了这座骨山,更加不敢去思考堆砌京观所用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那些根本达不到成年人大小的头骨残骸,已经很清晰地说明了一些事情。
他只觉得连周围呼呼吹动的风中,都透着浓浓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