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洗牌,青龙帮在快活林被除了名,原本旗下的生意大部分被才刚冒头不久的长乐帮给夺了去,这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少部分手眼较高的人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天下会的手段。
京都齐王府。
齐王李淳早晨才刚练完剑,正于园内湖中小亭饮茶,这时青面鬼从外走上亭子,其脚步略显急促。
青面鬼也不行礼,才一进亭内便坐在了李淳的对面,道:“刚才收到传信,快活林里的旗子让人拔了。”
李淳听到这消息似乎无伤大雅,只在品着西湖龙井御十八,待仔细品了一口,这才问道:“谁干的?”
“天下会。”
李淳闻言大怒,随即一掌将茶盏拍成粉碎。又是天下会,这几年来常常与自己作对,作对就算了,自己还拿他没办法,连那镇武司也查不出猫腻,定是在宫中有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贵妃亦或皇子。
长乐酒记内,冯娃子一帮人等正站在露天的院子内,四边连着楼房,是帮众的住所。
众人端着一碗酒,冯娃子讲话道:“昨天成功拿下了青龙帮,往后兄弟们的月钱翻倍,死去的弟兄每人有二百两的安葬费,兄弟们请!”说完先下一碗酒,其余人也跟着一饮而尽,随后将碗给摔碎。
冯娃子让人抬来几箱银子,全是从青龙帮抢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黄金,一来长乐帮的弟兄们大都出身寒微,金子不方便使用,二来大部分黄金珠宝古玩字画给天下会拿了去,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自然不能失信。
每个人拿着银子皆是笑意不止,自己那么拼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这白花花的银子,虽然银子上沾染了血迹,往衣服上擦擦不就完了。
快活林一处街边苍蝇馆子里,有一穿着破烂道服的人坐在板凳上,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直留口水,正是昨日那算命道士。
对于道士来说,这段时间以来只顾逃跑,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这一荤二素一汤胜过天宫宴。
搓了搓手,夹起一筷爆炒羊肝就着白饭塞入口中,别提有多妙了!正欲再夹一筷,却突见有一白衣人坐于对面,并且将一把精美长刀放于桌子上,不用想了,肯定是她了!
道士将筷子横放饭碗上,很是无奈对女子道:“南宫狐你有完没完,您行行好饶了我吧,贫道说了,打不过施主!”
南宫狐也不理道士如何说,只是让店家再拿来一副碗筷,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道士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打算,也是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道士也是悲催,本来是天下道首三清教的当代行走诸葛清,传闻其出生之时有一朵金莲相伴,并且屋外彩霞足足映了四个时辰。自打上山以来,不管是武学还是道法,其天赋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诸葛清虽然武功身份皆是不俗,却与人和善不喜动武,连吵架红脸都甚少。直到有一日遇见一个美人,对方一个照面二话不说就拔刀砍来,就这样躲了好几个月。
昨日刚赚了二百两,刚想下馆子,可还没走多远,南宫狐便又追了上来,到最后逃进了青楼才得以甩开。
诸葛清感叹自己命苦,不知前世做了何等伤天害理的恶事,竟被当世白无常索命。自己打又打不过,对方又一直不肯放过,自己像条流浪狗一样东躲西藏,渴了喝山露雨水,饿了摘野果,从中原逃到南方,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过的日子啊,甚是怀念在三清教的时光啊!
诸葛清如饿狗吞食,大口吃完饭后也不揩嘴,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南宫狐。
南宫狐吃相斯文,吃饱后漱一口凉茶,再用手一擦,江湖儿女嘛,不似那些大家闺秀、豪门贵女,随身携带什么香绢手帕,没有多少细致讲究。
南宫狐擦完嘴,再倒些茶水洗了手,甩干之后看着诸葛清。观其一身破烂,再加上满嘴的油,于是轻微摇了摇头。
诸葛清背好包袱和剑,趁着对面那人今日心情好,打算溜走。可刚准备转身,突然间嗅到一丝杀气,原来是南宫狐双眼一凝,不知何时手已握刀。
“你还要逃?又往哪里逃?难道要逃一辈子?”南宫狐没有拔刀,若是诸葛清不出剑,自己胜的也只是半个诸葛清,那该多无趣。
诸葛清叹了口气,自己只愿安心修道,若是道理讲得通,又岂会耗费力气动武,实非己愿。
见自己实在逃不掉,诸葛清只好耐心劝说道:“贫道手中三尺剑只为斩妖除魔,倘若出鞘,必要见血,施主又何必咄咄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