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什么叫“取个彩儿”?只听说古代入洞房要预备一块白布取彩,难道要给老子来一刀,放点血试试咸淡,看看是红的还是蓝的?咱们别吓人好不好?
两人出舱,站在船头一招手,就有一条船赶上来,重又接舷跳帮。好汉进舱带出一名土兵来到后艄,递给来鸿一把刀:“砍了他,首领就会派弟兄去平江接请你的父母妹妹,给他们另安一个家。”
来鸿怂了:“我,我没杀过人。”
“没事,也没说就叫你一刀砍掉脑袋,两刀三刀全都行。”
这个时候船上的俘虏匪徒全都明白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无不惊恐挣扎,口里呜呜发声,尤以那名都头的悲鸣声最为凄惨可怖。不难想像他的这位前奴仆如果转身入了匪帮,最恨的人会是谁。
同时这也意味着,船上的每个俘虏都不可能再活着回到故乡,他们必定会死在匪徒手里,问题只是什么时候死,会是一个什么死法。
来鸿慌了,手心里脚心里全都是汗。他当然可以拒绝杀死土兵取彩,但他自己就得死,他的父母和妹妹全都得做一辈子奴婢。
这个投名状交的,比林冲那份还要难上十倍,哪有这样当着前后两条船上几十个人的面就硬干的?
正在不知所措,就见那名乡兵将身子向前一挺,落入水中。
冬天棉衣厚重,落水后一时半会沉不下去,等到棉衣吸上水沉下去,那时候再想弄上来可就不容易了。估计他也是不想被砍头,想落个全尸吧,他双手被捆,两腿间又有软镣,还不要说河水刺骨冰冷,跳下去想活命是不可能的。
好汉站立处更接近船舷,来鸿刚才起动,好汉已经跳入水中。
或许是不幸,也或许是巧合,两人手里全都带着刀。
很快水面上就泛起一道红彩,土兵的脑袋已被好汉高高举起,朝两边船上众人略一展示,随手抛入水中。
好汉三两刀割开死尸衣服上的布带,剥掉上身的棉衣抛到船上,死尸沉入水底。末宋时棉花还没广泛种植,棉衣属于很贵重的物品,是值得传家的。(棉也是指丝棉木棉)
好汉口含刀背双手划水,很快来到船边扒上船,来鸿也如醉如痴地跟上来。
好汉持刀入舱,割开两名俘虏手上脚下的绳索,命令他脱掉身上的棉衣棉裤。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换上刚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温热棉衣,让来鸿也换上:“人你都砍过了,还在乎这个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来鸿就算是再傻,他也知道绝不能说土兵是好汉杀的,不是自己杀的。这样做于事无补不说,还会连带了好汉。
来鸿顺从换上干棉袄棉裤,湿衣湿裤也就抛弃不顾,想来必定有人收拾凉晒。那两名被剥光了的俘虏该怎么办,他也就照管不到了。
回到三名首领的坐船,入舱。
好汉平静汇报:“手脚有点生。”
大首领丢下牌九:“说吧,你能有什么样的大富贵?我看看能不能接得下来。”
“我想坐下来说话。”
船舱狭小,摆了一张小桌子之外,再无凳台一类坐的东西。群匪和俘虏都是坐在麦草上,首领这边好些,在麦草上还铺了几张狗皮防潮隔冷。
二首领三首领挪了挪屁股,让出一点空档,来鸿老实不客气坐下,大首领命好汉也坐下了。
“能有多大的富贵,要看三位首领有多大的胃口。三位若只想做个绿林好汉,我就会送上给绿林好汉的富贵。简单来说就是,派人去平江搬请我的父母妹妹,给他们安家,这需要不少钱,这得要三位首领先拿出来。这就算是我借的,我会双倍归还。”
“此外我会在淮阳军军治送三位首领还有这位哥哥每人一百亩上等良田,如果没有这位哥哥送我过来,我就见不到三位首领,这份恩情我必须补报。做成了这件事,三位首领就得放我离开,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保证严守各位的秘密,更不会到官府首告。毕竟我刚才也取了彩,我的父母妹妹住在何处各位也都是知道的,我没有必要去得罪了各位,我也没有这个胆量。”
船舱中的气息顿时就沉重起来,三位首领是吃过见过的,也被这个提议震到了。只是,这也未免太过于吹牛了吧?
大首领沉吟:“你想如何弄钱?能说说么?”
“三位首领可以亲自,也可以派兄弟送我去东京汴梁,直说了吧,就是监视。到了东京,除了那些只能我一个人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上兄弟们。所有的花销,大大小小也全都算在我身上,我一并归还。如果顺利,到了东京之后,一个月内就能有银子。如果一个月还不能成功,那就得再想别的法子。至于我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各位可以不必问,只管等着拿地契就好了。”
三首领不解道:“那个土兵都头带你去东京,就是为了办这个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