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样的一场因缘际会，竟在这山间贼窝里有了下文。“当年我曾留下玉佩，一直想着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和三娘子相见。”白恨天感慨道。

“公子记错了，那是一枚古铜指环。只是我们蒋家一直都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并不期望从公子身上索取什么。如果不是今日偶然碰见，我想，我们确实不会有再见之期。”沈怀夕淡淡地说。

白恨天眼中的疑虑散去，他确信了沈怀夕就是当年他见到的人。因为声音、身形都十分相似。“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多谢三娘子。今日之事，确实是误会。等会儿我就派人送你下山。房中那个小子，可要我帮忙处理？”

沈怀夕在正堂说的那句话确实是暗示，极北之地的紫玉莲是世间罕见之物，当年为了救白恨天，蒋梦溪用了蒋家收藏的唯一一棵。这件事也是沈怀夕当年告诉白恨天的，让他知道他的命有多金贵。她的原话是“紫玉莲世间罕有，千金不卖，公子，你的命抵过千金，应当珍惜。”所以沈怀夕说要卖紫玉莲，白恨天立刻就察觉了不对，让人把赵庭桉看守起来。

沈怀夕没想到白恨天居然让人把赵庭桉囚禁起来了，她的本意是想透露自己的身份，顺便解释自己和赵庭桉不是夫妻关系。毕竟蒋梦溪可没有嫁人。

“无妨，他与我并不是敌人。”沈怀夕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公子如今为何落草为寇，做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白恨天淡淡道：“非我本意，只是天道不公，朝廷官官相护，草菅人命。这个山寨里的人，只是为了活命。”

沈怀夕感受到白恨天语气里的愤怒和压抑，追问道：“江南是大夏最富饶的地方，公子说天道不公，草菅人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恨天沉默了一会，似是在心里衡量，终是回答道：“寨子里的人几乎都是余杭河下游村庄里仅剩的人。余杭河的河水冲垮了堤坝，上万亩地，数百个村庄，几乎被毁了个干净。而那帮狗官，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救人，而是想着如何隐瞒此事。”

沈怀夕的心沉了几分，从接到江南出事的消息以来，她们一直没有收到更加准确的情报。如今看来，是有人封锁了消息，甚至可能灭了口。江南是陆知章的老巢，他在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不用细查都知道这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你说垮了堤？可我听闻，这余杭河的堤坝是去年才拨了钱加固的。”沈怀夕的嗓子都有些发紧。

“呵，”白恨天不屑地笑了，“加固？那些银钱根本没用在堤坝上，而是一层一层的被那些人私吞了。”

果然是贪墨。只是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想到，这河堤第二年就垮了。一旦事发，贪污公银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不惜牺牲数万百姓的生命，真是令人发指。沈怀夕气得紧咬牙根，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上山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箱子里是铁矿。这是怎么回事？”

白恨天倒茶的手一顿，显然没想到沈怀夕会问这个。他沉思片刻，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娘子既是江湖中人，游离于朝堂之外，还是不要沾染这些事为好。”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了。沈怀夕留了个心眼，没再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