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粗壮的汉子,缓缓的逼上前来,狂妄的叫嚣道,“小子,还认得你家爷爷否?”
李商砚凑着火把的余光,看到上前的是前日被张浮游一下扔出很远的渡船都老卒,却丝毫没有惧意的嘲笑着,“你爷爷倒是长了火眼金睛,可惜认不得什么阿猫阿狗的无名小卒。”
那汉子见他伶牙俐齿的,心知嘴上斗不过,抽出腰刀便砍了上去;李商砚见他欺身上前,迎头砍来,立刻矮身下蹲,拼着背上捱一刀,也要贴到这汉子身前。
这汉子也是搏杀好手,见李商砚不躲不避的扑来,立刻脚下用力,后退一步;但手臂砍下的力道却更加犀利。
这时李商砚已经看不到背上的情景,只是努力的缩小腰背的面积,左手搂住壮汉没来得及撤出的右腿,右手的匕首直接沿着壮汉大腿根部捅了上去。
两人搏杀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仅仅都只出了一招,但是结果立刻便明了出来,渡船都的壮汉把刀刃砍在了李商砚的屁股上,而李商砚搂住壮汉大腿之后,匕首捅个不停,直接把壮汉下部捅了个稀巴烂。
张浮游一开始叫李商砚是黑心小子是没错的,他多年的斗殴经验,一眼便看出李商砚此人下手极狠,基本出手就不留余地,狱里那次用肘子肘击邱玳瑁,手上再多些力一下打死他都可以的。
映着摇曳的火光,李商砚吃痛的站起身来,身下躺着的渡船的壮汉捂着下体,哀嚎了一阵,又抽搐了几下,便命丧黄泉。
整个渡船上厢军都被这种情况镇住了,其他厢兵互相望了一眼,一时间手足无措。本以为是个虐杀后扔进河里的局面,如今倒是领头的先被那黑衣小子下黑手捅死了,这时竟没人站出来说话。
李商砚心知不能让他们阻止起来,便忍着痛,拉起那死去壮汉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的尸首推进河里。
李商砚干这些事情的时候竟无人敢插手和阻止,毕竟诸人见这个黑衣小子下手实在太黑,上去就是搏命死招;哪个愿意以命换命呢,毕竟连名字都不知道,无冤无仇。
“你们几个把地板捈干净。”李商砚指挥着自己带的几个厢兵,让他们处理痕迹。然后对着渡船都的厢兵们说道,“诸位兄弟,咱们无冤无仇,犯不着搏命相杀。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不好处理,你们继续往对岸行船,我这就下河自己游过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既能给上面交代,咱们也不用厮杀一场,如何?”
看着其余几名渡船都的厢兵,有些意动,李商砚也不待他们同意,把腰刀扔给杂作都的厢兵,自己转身跳下渡船。
此时渡船正在河中央,李商砚落水之后,忍着剧痛一个劲的把匕首往船缝里插;河水汹涌,流速极大,他又受伤,虽然不算太重,但也无法游泳,好在匕首锋利,插进了船板缝隙里,尽管不算牢固,但是带着他在水中前进却没有问题。
船上两个领头的都下了河,面面相觑的诸人,也觉得老在河中待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渡船慢慢的动了起来,驶向对岸。毕竟事情来的突然,回去汇报上层,事情怎么定性也跟他们无关。
渡船到了对岸,一众人马不用吩咐,赶着骡马下船;还有急着去找长官汇报情形的。李商砚则是往旁边游很远之后,才攀爬着上了岸。
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死死的按住屁股上的伤口;静悄悄的等待着,等杂作都人马安置好,他就能回去,敷上金疮药,那是他包袱里预备着的。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这一刀砍得很深,好在有着皮甲格挡住一部分力道,不然以那汉子壮硕的力道,大腿砍断也不是不可能。
李商砚脸色惨白,眼睛却亮晶晶的。尽管痛的欲生欲死,他还是张着嘴无声的狂笑着,笑的无比的嚣张狂妄。
生死搏杀,他活了下来。那个死去的不管是多冤枉,最终是死了。只有活着的才能,嚣张的笑着,尽管状态不是很好,但依旧活着。
邱玳瑁安顿好杂作都诸人驻扎在河边大堤上,他就带着两人,悄摸着沿着河边找寻。张浮游是主动投的河,李商砚也是主动投的河,他心里想着总归有个能上岸的吧。
何况李商砚一直给邱玳瑁的印象都是果决狠厉的性子,心思又转得快,他怎么都不会认为这件事就会让李商砚丢掉了小命。
好在河边一直是乱哄哄的,落水者众多。
驻守的禁军知道他去沿着河边找寻落水者,也没为难他,便放他过去。
若是在镇羌寨旁,或是已经接战,谁想半夜离营,怕是当场砍了脑袋,以逃兵论处。
李商砚见有人打着火把往这边来,怕那渡船都得不肯放过他,便想躲起来,可是听着来人远远喊着,“张大哥,李都头。”
是邱玳瑁的声音,他鼓起余力站立起来回应。
“别喊了,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