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住了一周的医院，这一周的时间，我的早餐、晚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的，有家跟没家一个样。我出门的时候，母亲和小玉还在睡觉，我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睡了，很少碰面，即使碰面了，她们既不过问莉莉的病情，也不过问我的生活，彼此之间跟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因此，我有一种感觉，这不是我的家，而是一家宾馆，里面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你要来就来，你要走就走，没人过问，没人搭理。

在莉莉要出院的头天晚上，我提前回家，母亲在看电视，小玉在自己的房间玩手机，我把小玉叫了出来，伸手把母亲正在看着的电视关了，坐在她们对面，以一种正式的方式跟她们交谈：“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家缺少家的味道，这些天我之所以很早就离开，很晚才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家对我已经没有了意思。”

母亲与小玉交换了个眼神，没吭声。

我接着说：“如果大家想把日子好好过下去，那么，明天莉莉出院，我希望不要让我们再看到缺乏亲情的家庭氛围。”

她们当然听得出来我话中之意，莉莉生病住院期间，她们没去看望过一次，也没主动过问，好象莉莉之事与她们丝毫没有关系。不知她们是自知理亏，还是怎么的，依然一声不吭。

我对母亲说道：“妈，莉莉既是我的老婆，也是您的儿媳，也等于是您的女儿。上次你生病住院，莉莉在医院里整整服侍了您十天，这样的儿媳，不算差吧？可是您呢，这次莉莉病了，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帮不了我们的忙，这可以理解，但我发现您天天吃得，睡得，啥事都没有，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莉莉，总是可以的吧？再退一步说，就算您不想出门，给莉莉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这总可以办到吧？妈，老实说，通过这次莉莉住院，我发现，您这个婆婆当得差劲，很差劲。我是您的儿子，您养育了我，对我有养育之恩，您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您这么对莉莉，确实太不应该，太没有人情味。”

听到这里，母亲不但没有反思自己，反而跟我顶上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这个当妈的给你的老婆端屎端尿，服侍她，给她当奴才，你才满意是不是？”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早看出来了，在你的眼中，老婆比老妈重要一万倍。”

“在我的心里，妈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别说是您心里清楚，外人都看得出来，您这么说，不是颠倒黑白吗？”

“我不管你什么黑白不黑白，我只知道，养育了你，我的责任尽到了，对得起你，对得起你那死了的爹。”

母亲分明是在跟我胡搅蛮缠，我说道：“妈，您要这么说，我们就没法交流了。”

“没法交流就不交流呗，又不是我找你交流。”母亲分明是在跟我耍无赖，还是秀才遇到兵。

我转过头，跟小玉说：“你呢？你不是好好的吗，你嫂子平时对你不赖吧，还当不起你去看她一眼？”

小玉也跟母亲一样，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强词夺理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痛经。痛经，你懂不懂？我自己都痛得死去活来的，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我乜斜着眼睛问道：“你这些天一直都是痛经？”

小玉昂起了头，一副真理在手的样子：“对呀，要是不信，你问妈。”

“哦。”我故意拖长声调，突然问了一句：“痛经去不了医院，也打不了电话，在歌城唱歌能够治痛经，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