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众人交谈后,他们之间的话语愈发频繁了,一番相处下来,杨墨发现胖头虽个头大,但心思很单纯。
一路上如小孩般问东问西,明知杨墨看不见也要不停追问。
就这样,一行人白天赶路,夜晚便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有时路上会遇到些许事会耽搁一阵,但这从来不需杨墨操心,杨墨也从来不过问。
至于麻烦,倒是遇上不少。毕竟流民数量实在太多,难免会存在一些心术不正之人仗着人多势众且身强体壮便拦路成匪,落草为寇。
但遇到杨墨一行人就只能说命格不够硬了,光是胖头这体型就能吓跑很多匪寇。
试想,胖头往那一站,小山般的体型谁敢来惹事,来一个不开眼的,胖头的一只手掌都能将他整个头颅包住拧下来,这景象,其余人只能望而生畏。
约莫过了一旬,依旧是那静谧的夜晚,众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戴着白色面具的阿婆开口说道:“明日便停药了,你体内的经脉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跟着我练功了。”
杨墨闻言来不禁反问道:“那我的眼睛呢?”
阿婆声音略显无奈,“双眼周围的经脉太脆弱了,而你的功法核心之地便在双眼,想要恢复......”
后面的话语阿婆并没有说完,杨墨已然明白,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一段时间对于杨墨来说实在没有盼头,整日面对黑暗,又经历丧母之痛,平海县据说也已被倭寇占领,父亲杳无音信。
他不止一次自嘲,“无家可归的瞎子罢了。”
今日,听到阿婆的话他精神不少。
“阿婆,我练了果真能行动自如?”
这时,听到杨墨的话,瘦脸坐不住了,开口讥讽道:“小子,别不知足,这功法你在江湖上随便打听打听,求爷爷告奶奶都练不到,你还在质疑?”
“不对,忘了你是瞎子了,自己走路上都能走丢上哪儿打听去啊?”
随即便是瘦脸的大笑不绝于耳。
杨墨也习惯了,一路上瘦脸刻薄冷漠,逮着机会就要阴阳怪气一番。
胖头也曾为瘦脸解释过,说他这人便是这般,让杨墨不要放在心里。
杨墨还能说些什么,本身便是废人一个,又何须计较那么多?
阿婆缓缓的咳了一声,轻轻吐出两个字,“够了。”
随后又朝杨墨缓缓说道:“你我功法都出自五心派,但都只是部分功法,完整功法名为五心神通,历来只有五心派掌教习得此秘法。”
随后杨墨静静地听着阿婆讲述五心神通的种种。
说起五心神通,练之可使内力雄浑无比且五感格外强大,是当年江湖上公认的最强内功法门。
掌握此神通之人往往都是占领先机那一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五感的捕捉。
五心派当年盛极一时,号称武林龙头,其根本便在于这五心神通,哪怕将五心神通一分为五,练其残法效果也依旧显著。
因此五心派划分五堂,分别为内门极目堂,听雨堂,识香堂,外门百感堂,善恶堂。分别修炼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
百感堂和善恶堂之所以划分外门便在于所练二感过于鸡肋,但对于修炼之人来说依旧能起到增强体魄凝练内力的作用,因此五心派外门弟子的武艺也远超江湖末流门派的弟子。
后来前朝末年,社会动荡,各大武林领头门派结盟围剿五心派。
偌大的五心派短短三日便被覆灭,而五心派核心功法五心神通是由掌教口耳相传,恰恰其任掌教在此浩劫中不知所踪。
江湖上流传下来的都只是当时五心派弟子编撰的残本。
当然,残本练了确实也有效果,但需练很长时间五感才会有些许精进,倒不如练其以打熬体魄。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上五心神通残本也只在当年围剿五心派的大派中留有记载,其余皆是皮毛,甚至皮毛都算不上。
听到此处,杨墨好奇问了,“那这么说,阿婆掌握的功法想必便是当年流传下来的吧。”
阿婆轻轻点了点头,“既然你已识破我真身那我也不瞒你了,我的师祖便是当年识香堂堂主的亲传弟子,并且在那场浩劫中得到其好友同时也是听雨堂弟子的传功,得以将五心神通残本传承至今。”
“而你所学功法便出自五心派极目堂,与我之所学对比,应是正统功法,只是不知会如何流传到你的手里。”
瘦脸听后发出轻微尖细的笑声,“这小子命好呗,这功法传下来时便被做了手脚,一般人根本不能识破其原本面目,谁能知道会悄无声息传到他手里,还被他误打误撞练出来了。”
阿婆闻言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又闲聊了些许江湖轶事便各自歇息了。
……
转眼间便又到了夜晚,虽说练功一般都在白天,但对杨墨来说也没有区别了。
阿婆领着杨墨来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
这段时间杨墨已经学会用拐杖走路了,因此自己行走也不是很麻烦。
两人停下后,阿婆一如既往用那沙哑的嗓音说道:“你看不见,我便不演示了,但你我二人功法皆是同源,你先按照你平时所学练习,不同的地方我会指出。”
杨墨听后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怎么,看不见便忘了么?”
杨墨轻轻摇了摇头,缓缓举起双手,在脑后一阵摸索,那平日被他用来遮住双眼的黑色布条被他取下。
“我只是想以最初的姿态学习能令我获得新生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