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最后又问了孟智熊流民入城,签卖身契以及寻一处可供流民居住之所的事情。
孟智熊一一作答。
当中,只有居住之所这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办。
但也简单,毕竟只是二十五人而已,又是流民,想必既不需要准备家具,也不必租赁大屋,花不不了几个钱。
其中关键还是在于管理,如何让二十五名流民不生乱子,安心做事。
又该如何让流民吃喝之余,最终让店铺生出效益。
这都是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并不容易。
想了一会儿之后,朱厚熜又朝着孟智熊吩咐道
“下午,我欲去看一看招来的流民,选五名护卫跟随,再从我小库房这儿拿五十两备着。”
“殿下,我这便去办,属下告退。”
孟智熊走后,朱厚熜又练了一会儿他老师布置的课业。
课业做完了之后他又摘抄起诗句。
抄过诗句之后,又诵读起论语来。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诵读了足足半个时辰,大约是心中平静下来,这才出了小院,寻他父王通报。
陆斌理解朱厚熜,如果不是下午还有决定好要做的事情,他大概率会拉着自己畅谈好一会儿,以解心中迷茫与困惑。
无论如何,他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六岁的孩童罢了。
他只是早慧,只是比别人更快认知这个世界而已,可能在才智方面能够达到成年人的参差。
但对于这个社会的认识,对于王朝的认知,还是来自于身边,来自于他父亲,他母亲,他老师以及他敬仰的儒生们。
如果陆斌没有来到他身边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他眼中天下,大概就是君子遍地都是,大臣各个能干,大明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吧?
可惜,这只不过是儒家文人们为他编织的,如同气泡一般容易破碎的谎言而已,陆斌还没伸指头,只是带过来一阵轻风,就将其吹碎了。
朱厚熜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未进小院就呼唤起来“陆斌,咱们走。”
兴王朱佑杬根本不会拒绝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身为王公贵族,这种管理上的事情越早明白,就越有好处。
更何况,他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铁板钉钉的未来王爷,不培养他又培养谁呢?
“兴王叔叔有说什么言语吗?”
“没有,我爹只不过让我小心着点,把五名护卫增至十五人而已。”
陆斌一边跟着他往外面走,一边又问道“有没有向兴王叔叔讨要银钱?”
朱厚熜愕然“我院墙之中银子不是够用吗?”
“你那日可是说了,院中能支出来的可就二百两,今日一上午你可先后给了孟兄长两笔五十两的银子,已经用去一半了!”
朱厚熜顿时作出一副心痛如刀绞一般的神情“待会儿一定要细细查看一下孟大山那里的账本!可不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银两去向。”
“哥,你花钱的时候,心里难道没有数的吗?”
“院中银钱每个月都有,都够花费,哪里想得到那许多?”
“你以后出门,最好还是带一名账房先生在边上吧!”
朱厚熜突然感到心里轻松了一些,却也是有些奇怪的。
他这早慧之人,与旁的孩子不同,他是知道他自己乃是什么性格。
自己分明能够察觉到,内中方才的情绪,甚至连杀人的心思恐怕都升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