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回忆了一下自己与陆斌之间的一点儿交流场景。
主要是思考,陆斌教自己该争取什么,什么又是无关紧要的。
糖,这个东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曾经他发出这样的疑问,因为他自己家中糖便属于常备物品,从不曾缺少过,因此也不曾知道,糖对于这个时代的价值。
他原先甚至连红糖的价格都不是很清楚。
现在,则状况不同了。
一两糖霜一两银这样顺口的话他还是听陆斌讲的。
这让他对白糖这种东西的价值有了一个认知。
而陆斌又讲过,白糖这门生意,可以让现在自己的所有诉求都得到满足,这囊括自己将来一段时间内接济,收入手下的流民。
记得自己在沉默了非常久的时间,看着自己弟弟祸害各种红糖的时候,最终问了一句,白糖,究竟可以养多少人的时候。
陆斌说了一句,直到现在,仍旧让自己感到有些荒谬话语——按照王府的体量,至少可以再养活三千人!三千个拖家带口,有老有小的男人!
为何荒谬?那是三千户人!三千户可以抽调出乡勇兵丁的人,即便是在中原之地,一些下等甚至中等的县城,恐怕也没有这么多人!
他竟然说,自己区区一座,以父王为始,尚未传承的兴王府,竟然在得到白糖的助臂之后,立刻就能够拥有养活三千户人的实力!
这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但,可恼的是,自己这是第二,不!第三次相信这种鬼话,并且付诸行动。
朱厚熜甚至怀疑,在可预期的未来中,自己还得信这种鬼话无数次。
呼!只需要自己有策略的向父王沟通就行了。
这混球,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他是半个字也不讲,全得靠自己!
等等!那孙子是不是忽悠自己来着,他会不会自己也不知道讲什么好,只想着达成什么目的,然后就把什么事情都丢给了自己这兄长?
嘶!这混厮,还得有一顿揍才行!
“殿下,老奴已经将事情与王爷分说清楚了,王爷说让你现在进去。”孙老太监有些搔眉搭眼的说道。
这个事情在陆松派人传达回来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其重要性,一丁点儿犹豫也没有,直接便朝着王爷的院子里而去,迅速将陆斌与朱厚熜在小院内熬煮糖浆的事情分说清楚。
但,这无疑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这孙老太监,从本质上来说,一直是兴王放在世子身边的眼睛。
无论在哪个时代,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叫人喜欢
“知道了。”朱厚熜点了点头,顿住脚步,用冷冰冰的,似乎能掉出冰渣子的语气补充道“孙公公,你以后不要跟随在我的身边了,我年岁渐长,不需要一名太监服侍,你可明白?”
“老奴,老奴我......唉,殿下,老奴也是迫不得已,老奴待会儿问过王爷便是。”孙老太监苦着一张脸,但最终还是这样答道。
朱厚熜稍微顿了顿,因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对于一名太监来说。
太监在这个时代,他们的身份,有且只有一个本质上的定义——奴仆。
主人,与未来主人,是他们永恒且唯一的追求。
而自己是少主人,孙老太监的回答,对于一名太监来说,太简单,也太干脆了,不该一点儿解释也没有的。
但,算了,这种事情没必要在意。
朱厚熜复又大踏步迈入眼前的凤翔宫中,这是自己出世的地方,也是为数不多,这个王府规制之中可以用宫殿称呼的所在,名义上自己永远居住在这所宫殿之内 。
自己的父亲就在大殿之中上座上坐定,他手里还是捧着一壶酒壶,手中捏着一些冬春之季罕见的果蔬,但脸色是苍白的。
“父亲!医者不是告诉过你,不可再喝了!”朱厚熜惊怒交加之下,立刻上前一步,将酒壶夺下。
朱佑杬愣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了几下,把朱厚熜揽在怀中“吾儿爱我,吾儿爱我!”
“父亲,你手里力道怎么这么弱?”
“弱吗?”朱佑杬加大了几分力道。
“嘶,父亲,我肩膀被你捏的疼了,不要用那般多力气。”
“你父王我浑身还有的是力气,你不要担忧我身体上的问题。”
“饮酒不可过甚,当以燕窝,甘草这样的温和补品,辅以粥水,护养脏腑,再用人参,鹿茸这样猛烈的补品,补充身体,忌酒持身,医者之言,怎么可以不听呢?”
“好,晓得了,我自然是要活的长久才行,儿啊,我听闻,你和斌儿那个小家伙,作了一件大事,可是真的?”
“不知道父王说的,是不是吾弟与一众在我手下做事的人,将红糖变为白糖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