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杀头的罪多的是,你想做哪一样?”无头尸细数着罪名,把疯书生背在自己背上。疯书生一手帮他提着首级,另一只手拿着一壶酒。
疯书生倒了一壶酒给腿上的伤镇痛。
“我要所有人都看得起我,所有人都尊敬我,没有人敢打骂我,给我好酒好茶好招待,把我像神仙一样供起来。”疯书生疯疯癫癫的说话,喝得整个人有点迷糊,“有没有这种罪名?”
“那还是当个狗官吧,当了狗官就可以无恶不作了。”无头尸走在街道上,他想找一家裁缝铺子,把自己的身子和头重新缝补在一起,“当了狗官不仅能坏事做尽,还能受人尊敬受人敬仰,八百里开外的陌生人都能闻你威名。”
“要做恶人就得做恶人头子,你看那些公堂上的县太爷,文弱书生可坐不上那个位置。要把罪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他没一点恶气哪管的了恶人呢?要比恶人更狠,要吓破邪祟的胆。说下狱就下狱,说抄家就抄家,说杀头就杀头,要做到铁面无私。杀的集市上血流成河,自己还能气定神闲坐在厢房中锦衣玉食。”
无头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想当恶人就去当官,你当了官就能妻妾成群,就能断人生死,就能荣华富贵,就能胡作非为。能当个青天大老爷,也能当个黑天大恶人。”
“好好好!这个好!这个好!哈哈哈哈!”疯书生喜笑颜开。
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此时已变得静悄悄的,沿街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地上掉了一两个箩筐,是方才人群逃跑时不小心遗落下的。
无头尸走在一个绸缎铺子前,抬起腿嚣张的踢门,“开门!做生意啦!这还没宵禁怎么就闭业了,什么情况!”
疯书生也跟着添乱,挥着无头尸的首级,哐哐砸门,“开门!开门!做生意啦!”
“让你帮我提头,你倒好,拿我头当锤头用了。”
“你们这么砸门,这店家怎么敢开门呢?”声音从耳旁传来,疯书生偏头,便见一白衫青年在街道旁支起一个算卦的摊位。
这青年出现的十分突兀,刚刚来时他还没瞧见这人,此时便已经出现在身边了。
“二位,相逢即是缘,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免费算一卦?”青年眉目轮廓清晰,衣上纤尘不染,不像赶路的摊贩,倒像是凭空出现的鬼魅,或者从天而降的神兵。
“我都这般模样了,你还敢算我?”无头尸反倒是来了兴趣,“这奇奇怪事要是真被你算明白了,到时候你泄露天机,你不怕折寿吗?”
“他折他的,我算我的,这天机妙算与我何干?拆了他的台是我的本事,跟天斗本就是道爷我的乐趣。”
“口气挺狂。”无头尸夺过自己的头,扔在青年的摊子上,“你算算,我怎么回事,是我命太硬,还是这地府阎王不收我?”
青年抬眼看着那具站立的无头尸,又看着桌案上的血人头,面无惧色,“这世间道理就是如此离奇曲折,人人都想着长生,但天道就是厚此薄彼。有人即使散尽家财穷其一生都未曾摸得法门,有的人走了歪路也能误打误撞殊途同归功德圆满。”
青年起身作揖贺喜。
“道友,你这是悟道了。”
无头尸一听都愣住了,悟道,悟什么道?老子也要当那清心寡欲的神仙了?
“未修得那锻体之法,便有这等玄铁神识。实在未曾想过这凡间也有此等禀赋之人,钱某也是大开眼界,多谢。”钱甲又作了一个揖。
“禀赋,什么禀赋?可否敌我禀赋?”疯书生在无头尸上晃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