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仇人追杀,冕元道君的府邸坐落于人迹罕至的远古森林处,洞府虽然远离中心地带,却也危险重重,不到金丹以上修为进入其中必死无疑。
此刻为躲避巨蟒的袭击,沈书亦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充满瘴气的树丛里,因她常年与毒药相伴,这些瘴气于她而言形同虚设,却能轻易地将巨蟒阻拦在外面,就连它口中吐出的灵力攻击仿佛被什么阻拦,消弭于无形中。
沈书亦看着焦躁的盘旋在树丛外的巨蟒,确认暂时安全后才忍不住“嘶”了一声,只见她肩膀上有道蟒蛇造成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从伤口上而出,看上去极为可怖。
她额头上冷汗直冒,因失血过多枯瘦的面上早已没了血色,远远望去如同行走的骷髅般,面色苍白得吓人。
沈书亦随手折了根树枝放到嘴巴上咬住,忍着剧痛吃力地撕开衣角,将生肌白玉膏抹到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双眼一黑,牙龈都因为剧痛咬出了鲜血,她半响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将伤口包扎上,做完这些她几欲晕厥。
因着数以千计的毒药实验,让身为药人的沈书亦对灵药与毒药产生了抗性,普通的疗伤丹药与她而言形同虚设,所幸有玄幽特意为她制作的疗伤丹药疗伤,否则她凶多吉小。
沈书亦半躺在树丛中,喘息如牛,冷汗将全身衣服浸透。待力气恢复些许,她低头盯着手中的朱红色果实,又看了一眼树丛外盘旋的巨蟒,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吃力地摇晃手中的果实,在巨蟒的目视中狠狠地咬了一口,满意的欣赏巨蟒暴跳如雷的模样。
沈书亦一开始并不知晓为何摘了几颗果实,巨蟒便撵着她跑了半个时辰,直至一口咬下去,丰沛多汁的汁水化作一股爆烈的灵力在体内乱窜才明白缘由。
她仅仅只是吃了一口,周身的经脉仿佛被灵力撑爆,血丝渗出皮肤,令她痛不欲生得大叫一声,不受控制地在地面打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因此崩裂开来,浑身鲜血淋漓,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等沈书亦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过了七天,她浑身覆盖着一层黏腻不堪,腥臭不已的污垢。熏得她几欲作呕,但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一道浅浅的白痕。
原本面黄肌瘦的脸也变得饱满白皙起来,活脱脱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可以见得若是长大了,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而练气二层的修为也一下子升到了六层,蜮床子既是蛇类化龙必不可少的之物,兼有洗髓伐骨、拓宽经脉的功效,同时还能锻体,只是蜮床子药性极强,不能生服,必须辅以其他药物进行炼制,否则容易经脉寸断而亡,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巨蟒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当有元婴修为,若不是有玄幽送的如意钟护身,她早已丧命巨蟒口中。
可惜这枚令牌身上已有裂痕,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沈书亦时候翻看灵植纲目,才得知原来沈书亦手上这几枚红色果实名为蜮床子,百年开花结果,传言是蛇类化龙必不可少的之物,极其稀有,哪怕在修真界也是价值连城的存在,难怪那巨蟒追了自己那么久。
瘴气树丛外一片安静,少女将只咬了一口的蜮床子放回储物戒中,小心翼翼地探查,发现巨蟒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起身想要走出瘴气树丛,但不知为何,明明进来时那么轻易,但是想要走出去却并非易事,她尝试了许多方法,始终在一个地方转圈圈。
原本想出去后找个水潭清理身上的污垢,但是无法出瘴气树丛,沈书亦退而求次,找了个水坑清理身上的污垢。
勉强将身上的污垢清理完,沈书亦从储物戒取出新的衣物换上。与杜灵分别后,沈书亦曾多次试图离开远古森林,但这座远古森林仿佛大得无边无际,加上其中隐藏着的无数凶险,是以一路走走停停,导致四五个月的时间依旧未能走出去。
沈书亦开始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参天大树下标记号,说来也奇怪,放弃从原来的入口转而往里走后,反而没有在原地转圈圈了。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沈书亦疲惫不堪的时候,突然看到乳娘和几个婢子朝自己走来,只见乳娘惊喜地将她抱起:“小姐原来在此处,可让奴婢一通好找。”
沈书亦怔愣了下:“乳娘?”
她低头看了环抱乳娘脖颈的手,原本修长的手不知何时变得如同白胖的藕节般短小,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乳娘还在絮絮叨叨:“小姐,老爷夫人请的隐世大儒今日便到府中了,这可是老爷夫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请到的,怠慢不得,得赶紧去见见,若是得他青睐,小姐今后必定可以成为澧朝名冠天下的第一才女……”
沈书亦没听乳娘后面说了什么,她思绪有些混乱,明明她刚刚还在瘴气树丛中,怎么一转眼就变回三岁幼童了?
没错,此时的沈书亦年仅三岁,沈书亦父亲沈若望本是朝堂侍郎(尚书的副职),因得罪朝太子党而被一贬再贬,最后贬到三河镇做了一名员外,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无所出,被贬到三河镇反而老来得女,是以对沈书亦极尽宠爱。
沈书亦一岁便学会了说话,二岁认字,三岁读诗文。父母见她虽是女儿身,但天资聪颖,不忍明珠蒙尘,于是为她找了隐世大儒给她当启蒙夫子。
原本那隐世大儒听说是沈书亦是女儿身,本想拒绝,但耐不住沈书亦的父母软磨硬泡,加之又听了沈书亦神童的传闻,隐世大儒动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应邀来了时府。
沈书亦思绪还在漂浮,便见乳娘停下脚步,将她放下:“小姐,到了。”
沈书亦牵着乳娘的手,看到不远处父母正在同一位身着布衣但气度不凡的白发老者说话,父母还是如同记忆中斯文儒雅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她眼睛霎时一红,胸口仿佛塞了团棉花般闷堵涩然,一时间竟有些近乡情怯。
“冉冉,过来。”冉冉是沈书亦的乳名,意指冉冉升起的太阳。
“阿爹,阿娘!”
沈书亦动作比脑子更快,她朝父母方向飞奔而去,扑向母亲柳琳的怀中,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从脸颊滑落,喉头哽咽,想要说什么,千言万语汇聚于口,最终只化成一句话:“冉冉好想你们啊!”
“这孩子。”柳琳宠溺地用帕子擦拭沈书亦脸上的泪水,眼里满是心疼。沈若望则是抱歉地朝白发老者拱手:“息女平日里被鄙人宠得无状了,还望溪柳前辈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