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自然是于倾城。
她双手一抬,一甩裙裾,从二楼看台一跃而下,长发飘扬,身姿矫健。
行云流水的漂亮动作,看呆了所有人。
天乙抬头,也是愣了愣:“寨主……”
于倾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天乙,不免得嫌弃地教训两句:“都跟你说要勤于练功,怎么样,老是不听劝,现在好了,吃苦头了吧?”
那老鸨本来还想着,哪来的野丫头捣乱,现在倒是全是听明白了,哼笑着说:
“看来,你跟这个来捣乱的山贼是一伙的是吧?我看你,倒有几分好姿色。”
“这个月还真是个好月份,上赶着给我送新货色。来人,把这个小女子也一起绑了,一起卖!”
于倾城眉眼一挑,语气冷冽:“这女子,命是自己的,身子是自己的,姿色也是自己的,怎么就是你的货物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小厮扑过来抓住于倾城的手臂,首当其冲,被倾城轻轻一抬胳膊,就扔到了人群中,摔了个四仰八叉,把整张八仙桌都压碎了。
木条木屑四散开去,吓得原本想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都生怕被波及……
“还有谁,一起上吧?”于倾城歪歪头,松了松筋骨,关节“嘎吱”作响。
她的脸上,是轻蔑和睥睨一切的笑。
她只觉得手痒脚痒,今天,非要将这怡红院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那群小厮一拥而起——只见于倾城飞起一脚,将为首的人踢翻,又一手抡起摔倒的小厮,将涌上来的人都打了个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原本按着天乙的一名大汉见大势不好,抓起一旁的茶盏,趁倾城不备,就往倾城背后的方向扔。
二楼看台上的南宫彦见势不好,也抓起桌上的茶盏飞速扔了过去,两个茶盏瞬间相撞,碎片反而向那大汉的方向飞去,扎出一脸鲜血淋漓。
于倾城听见声响回头,凌厉的眼神看得那个大汉连连后退:“想偷袭?本寨主可最讨厌这些偷鸡摸狗的打法。我长这么大,可还没有偷袭我成功的人。”
她不顾那个大汉的哀嚎,直接揪起那个大汉的衣领,就往老鸨的方向扔去。
大汉重重地砸在老鸨身上,两个人倒在地上,都十分狼狈地口吐鲜血。
于倾城拍拍手上尘土:“真没劲,不够打。”
“这普天之下,哪有够你打的时候?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打架的,莫要误了正事。”南宫彦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于倾城身边,温柔帮她整理发梢。
两人此时此刻岁月静好的模样,倒好像刚刚翻天覆地、血肉横飞的场面是错觉一样。
天乙得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秀儿身边,快速解开了秀儿身上的绳索:“秀儿,你没事吧?”
秀儿一把抱住天乙,声音还在颤抖:
“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你刚刚吓死我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天乙突然被秀儿抱在怀里,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愣愣说了句:“我……我……我就是不想你被欺负……”
秀儿依然抱着天乙,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我都知道……”
天乙握着秀儿的肩膀,还是礼貌地拉开了她:“你现在自由了,可以走了。”
秀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你不要我了吗?就因为我……入了这怡红院的门?”
天乙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秀儿握住了天乙的手:“从来,都没有人会考虑我,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天乙,这次,我选择你,你让我我跟你走,好不好?”
“跟我走?去哪?”天乙呆愣呆愣地问了句。
“自然是……你去哪,秀儿就去哪。”秀儿红着脸低下头。
最后还是南宫彦看不下去,在背后踢了天乙一脚:“人家秀儿姑娘,是答应跟你了,做你的夫人,跟你回顶天寨!”
天乙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又惊又喜地晃着秀儿的身子:“秀儿,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嫁我,跟我回顶天寨?”
秀儿害羞点点头,轻轻靠在天乙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粗壮的身子。
天乙双手无所适从,拼命地在身上擦了擦蹭了蹭,就准备抱住她。
可当他低头看着秀儿身上轻薄的纱衣,不忍下手碰她的腰,还是把身上的粗布外衫脱了下来,给秀儿披上,笑得一脸憨厚。
此情此景,颇为动人。
怡红院的姑娘,都在二楼看台上偷偷拭着泪。
同是天涯可怜人,只道繁华纸醉金迷迷人眼,却又有谁知道,人世间最难得,就是这良缘。
就算两人的身份都在世人看来低到了草芥之中,只两颗炽热着相奔赴的心。
就足以抵抗寒风。
对此,于倾城倒是得意地表示:“我就说嘛!山贼怎么了?山贼既能保护你安全,又能保你吃穿用度不愁。对吧,大彦。”
南宫彦宠溺地笑着摇头:“人家那是两情相悦,跟你这套‘山贼理论’有什么关系?”
那老鸨挣扎着想爬起来:“你们这群捣乱的山贼,我要报官……”
“哦,还有个人欠收拾呢!”倾城一抬脚,就把老鸨踩在脚底,“你这怡红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上面,还有多少逼良为娼的,今日我于倾城全部都救了!”
于倾城抬头看着二楼看台上各个穿着薄纱的少女:“你们都各自回去吧!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