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英带着锦衣卫“领班”孙福和赵禄来到南昌,原本是受皇上的指示前来暗查宁王朱权的。因为宁王南迁后,朱棣皇帝一直不“放心”自己这个聪明的弟弟,再加上在靖难之役中,自己对宁王理亏,生怕狡猾的宁王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同时也是为了重点调查一下白莲教之大成教的情况。永乐帝发起“靖难之役”也算是造反成功,自己的父皇也是依靠白莲教下面的明教取得天下的。所以,对全国各地的反明组织十分敏感,而白莲教下面几个较大的分支无疑成了重点监控对象。
到南昌的第二天纪英就受到了王洪都的邀请,在“潇湘馆”旁边的南昌城最华丽的大酒楼——醉春轩受到了王洪都兄弟俩的热情款待。纪英感觉到心里热乎乎的。这京城的官员到地方来如果没有地方上的人热情接待,就好像掉了身价一样。而如果受到地方人员的前呼后拥的招待,京城官员们的自豪感会油然而生,心情好了,酒自然也就没少喝,离开酒店的时候还算清醒,到了客栈,酒劲开始上涌,纪英没洗脸脚就一头倒床睡着了。就连孙福和赵禄帮他洗漱脱衣等都不知道,一觉睡到天亮。
纪英一行人租的客栈离宁王府不远。住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把宁王的生活起居以及到南昌后的种种表现掌握透彻了,包括宁王朱权对家人的“约法三章”和沉湎于酒色等,把宁王的表现向朝廷进行了汇报。同时书信一封加急,让锦衣卫副指挥使方大明尽快组织锦衣卫赶往南昌城执行任务。
宁王朱权和张天师一起从南昌郊外的西山缑岭回来,正如张天师所说,西山缑岭不愧是南昌的风水宝地。所以,宁王决定在此修建道观与陵墓。一路上宁王和张天师总感觉到有人在监督他们的行程。进了城来,跟踪他们行程的探子又换了新人。张天师提醒宁王有人在跟踪,宁王认出是此前在南昌城里跟踪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纪英。张天师和宁王两人相视而笑,心里一拍即合,大张旗鼓来到了潇湘馆。
“哎哟,王爷可有些时日没来了。楼上请,王爷平日里喜欢的鱼欢雅间给王爷留着呢。”潇湘馆老鸨王妈看到宁王来了,满脸堆笑,迎进大门后对着二楼喊道:“晓红,快把翠萍和灵芝叫出来,把琵琶和古筝也带着,迎接客官上楼。”
宁王微笑道:“王妈,还有上次那个吹箫的白芷童也叫上来,我今天的这位朋友就喜欢听箫。另外,先给我们整点好酒好菜,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好嘞,王爷尽管放心,一定让客官满意。”
进城后更换的跟踪人正是纪英。一大早就听说宁王朱权和一个道教朋友出门了,纪英赶紧安排两个领班实行跟踪监视。下午的时候,一个“干事”回来报告说是二人到了西山猴岭,引起了纪英的高度重视。下午稍晚之时,纪英亲自带着两个“干事”在城门里等候。跟踪到潇湘馆后,纪英嗤之以鼻:哼,连吃饭都顾不上了。纪英让一个“干事”到城门把孙福和赵禄带到醉春轩,自己带着“干事”步行来到了潇湘馆旁边不远的醉春轩。
来到醉春轩二楼最隐蔽的一个雅间,纪英点好菜等着另外几个人,和身边的“干事”闲聊起宁王朱权来。不一会的工夫,“领班”孙福和赵禄等人进了雅间,分左右坐在了纪英的两旁。
“两位今天辛苦了,一大早就出了门。一会酒上来了多喝几杯。”纪英对属下平日里虽然管理严格,凡是违反锦衣卫纪律者一律严惩不贷,但在生活上非常关心,所以能够在很短时间内把锦衣卫凝聚在一起,这也正是永乐皇帝欣赏纪英的地方。
“多谢大人关心。我们一直跟踪他们上了山,从远处发现他们一直在西山猴岭东看看西瞅瞅的,应该是在哪里规划着什么。”孙福主动向纪英汇报起工作来。
赵禄等孙福一说完,连忙接着汇报道:“我佯装路过他们旁边,看到地上有个大罗盘,那个道士手上还拿着八卦镜和寻龙尺。应该是看地的,但不知道他们看地干什么。”
“赵领班心够细的,干事情就要像赵领班这样才行。两位今天表现不错,值得表扬。”纪英非常满意,微笑着夸奖了几句。
这时,酒家已经把酒菜一起端了上来,摆好后退下。纪英亲自给赵禄和孙福把酒倒上,弄得二人既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怎么好意思让大人亲自倒酒的……”
“二位领班辛苦了。来,大家敬两个领班一杯酒。”纪英说完话把酒一饮而尽。其他几位也把酒干了。
赵禄和孙福一起站起来给纪英敬酒,纪英接过酒示意二人坐下,压低声音说道:“等过几天咱们副指挥使方大明率领人马赶到南昌,咱们大家一起再立新功。”边说边和大家共同干杯。
此时,潇湘馆里的宁王朱权和张天师正在欣赏着几位美女的演奏。当白芷童手上的紫竹长箫声音响起,张天师为之一振,白芷童看上去岁数不大,紫竹长箫有她半个身高,一双丹凤眼清澈灵动,但小姑娘却吹出了一种沧桑的思乡感,宛如天籁之音。张天师喜欢吹箫,常常独自一人在龙虎山的象鼻山上吹箫冥思。一曲终了,张天师把小女孩叫到跟前,拿过紫竹箫仔细看了一下,紫竹箫还残留着小姑娘淡淡的体香。张天师把紫竹箫放到嘴边,凝气聚神,舒缓地吹了起来。箫声律动悠远……
宁王把翠萍抱在怀中,两人一起玩琵琶双奏,听到张天师的箫声,宁王朱权推开琵琶女翠萍,鼓掌唱好。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揪着王妈的脖领子押了进来,往上一提,王妈双脚尖踮着地,两眼惊恐地看着宁王朱权说道:“王、王爷……声音大……大了,小声点。”大汉放下王妈,走上前来,逐一把每个女孩子的脸揪了一下。宁王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但被张天师暗示了一下,张天师站起来拉着壮汉的手臂,给大汉拱手作揖赔笑道:“好的,这位爷放心,我们不唱了就是了。对不住了,把这位爷给吵到了,对不起……”
大汉“哼”了一声,甩开张天师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王妈跟前,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把王妈吓得浑身上下直哆嗦。过了一会,王妈才缓过神来悄悄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走到宁王朱权面前哭诉道:“对不起啊王爷,刚才这位我也从来没见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地煞星,你们接着玩。”说完给几位姑娘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们一定要把王爷陪好了。刚才几个姑娘被吓得站在旁边不知所措。脸上被揪出了印子都没有感觉。张天师凑近宁王的耳边轻声说道:“宁王息怒。肯定又是来试探王爷的。还是要示弱示淫方为上策。”
宁王朱权看了一下四周,微笑道:“师傅说得是。我还要经常上书找皇帝哭穷要东西,从此,昔日的宁王就成了荒淫无道庸碌无为的市井小人喽。”